再这样下去,姚翼觉得自己迟早会被吓死。
但相比一成不变的安稳,惊心动魄之下,又总会令人看到更为未知的可能
姚翼心绪百转间,已来至佛堂外,便止步。
看着冷清简朴的佛堂,姚翼在心中轻叹口气,道“冉儿,你既参悟了那句佛经,便该知晓,这世间缘法千万种,你眼前的选择,也并非只此一个。”
姚冉若有所思,静立片刻,似下定了某种决心,抬眼询问“女儿想写一封信,不知父亲能否帮女儿设法送到常娘子手中”
姚翼有些意外,想了想,到底没有拒绝。
次日早朝之上,姚翼从魏叔易口中,又将常岁宁之事听了一遍,虽是再听,但惊心之感不减毕竟他侄女是个十足的现眼包,表述的方式相对会减轻听众的紧张之感。
但魏叔易不同,他只是平铺直述,以最客观的言辞,复述出最不可思议的事实。
大殿之上,百官神情各异,有惊惑,有不解,也有质疑。
倒不是满朝文武皆无事可做,都因为一个小女郎之事而在此注目,为此大惊小怪,而是这小女郎所行之事太过扎眼,且这并非私事家事,而是国事政事。
这小女郎非但一鸣惊人,更是一剑斩开了寻常女郎与朝堂之间的鸿沟天堑。
李逸谋反之事已毕,事后便要论功行赏,她的功劳实实在在摆在那里,不可能绕的过去倘若这功劳属实的话。
有些官员私语交谈罢,忍不住出列,开口“不知魏侍郎所言是否当真属实据闻常大将军宠女无度,此中是否有夸大其词的可能”
贺危之死,使人震怒,贺危之能,人尽皆知但连贺危都没有做到的事,一个小女郎就这么轻易做到了
这常阔,该不是故意把自己和部下的功劳都推给他闺女了吧
“常娘子擒杀李逸,是魏某亲眼目睹。”魏叔易微微含笑,与那位官员作答“目睹者也非魏某一人,此中并无半点夸大其词的可能。”
议论声中,又有人问“那杀徐正业麾下那名唤葛宗的大将呢此事魏侍郎总归不曾亲眼瞧见吧”
既非亲眼目睹,为何方才转述时会是那般笃定语气
此次开口的不再是魏叔易,而是高坐于御阶之上,始终未曾表态的圣册帝。
“此事,早在和州刺史之子与和州官员送呈京师的奏书中便已言明证实。”女帝缓声道“葛宗,确是死在了常家女郎刀下。非但是斩杀葛宗此一事,其于和州立下的诸多功劳,和州上下亦皆有目共睹。”
最后道“朕也早已令人秘密前往和州查实,此事不虚。和州城得保,常家女郎功不可没。”
女帝的声音没有起伏,听来只有威严与公正。
“这”那官员不禁语结。
若说她擒杀李逸,或是李逸在败逃的路上已经负伤,她才得以侥幸捡下此功的话那杀葛宗又当作何解释
这葛宗据闻极为残暴勇勐,如此凶悍的敌人,那般凶险的战场,又何来“捡功劳”的可能
可若皆是实情,那她一个闺中女郎,究竟何来如此滔天本领
殿内的议论仍旧无法休止。
圣册帝静观此一幕,面上没有丝毫起伏。
她能理解眼前的哗然,及这些文武百官的震惊。
此等近乎横空出世的将才,又是女子之身
历来,于朝堂于战场之上,女子行事,总会招来更多质疑,面对更多阻力,她一直都很清楚这一点这也正是她当年选择让阿尚变成阿效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