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危死于军营之中,及前方那本该前去支援和州,此刻却仍在扬州城外按兵不动的八万大军,便是最好的证据”
“李逸谋逆罪行,早已传去京师,此刻奉旨治罪于其的钦差已在赶来的路上”
说着,举起手中斩岫,肃容高喝道“今日,我便要诛杀反贼李逸”
“愿跟从者,事后论功行赏”
“若有人仍要与李逸共谋,皆视为反贼同党诛之”
常阔的声音似荡开了一道杀气,令李逸所领大军下意识地迟疑后退了半步。
“休要听这贼子栽赃之言”李逸声音高昂却颤栗“我乃李氏子弟,我父王乃是淮南王李通,待圣人忠心耿耿岂是这区区外人贼子能够污蔑的今日取反贼常阔首级者,我重重有赏”
他言毕,竟也率先上马,做出勇勐杀敌之姿。
军中自然也有他的人,且不在少数,见势便立时跟从,举刀呼喝杀去。
大军涌动,却也杂乱。
其中有人更愿意相信常阔之言。
李逸行军的异样之处,早在离开寿州时便有人质疑过,但被李逸以严苛军法压制住了。
当时是因常阔不在,而今常阔回来了,有了撑腰主持大局之人,众人那些压抑已久的不满便在此一刻悉数爆发。
他们在意的不单是真相,更是由心而发。
且不论李逸是不是反贼了,单说那易帅的圣旨,便不像是假的
既然已经被换下了,那便不再是他们的主帅,对方口中吐露的便也不再是军令,而是屁话
谁会去听那些屁话
这些人当中也有为首者,于是有许多人开始反制身边仍旧听命于李逸的同袍。
见军中乱象,李逸恨得咬牙。
这就是他非杀常阔不可的缘故之一
今日若他与常阔身份调换,怕是根本不会有如此乱象
这些士兵的心都是歪的,根本不信他,根本不曾将他视作真正的主帅
局面混乱中,他令人举起帅旗,试图稳固人心。
他到底是在人数上占据了上风,虽军中内讧,但也不会瞬时间便失大势。
且足足六万大军之众,常阔的话必不可能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后面很多士兵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跟着那挥舞的帅旗往前冲杀而去。
李逸趁着这间隙,同一名亲兵换了兵服,用以混淆视线,自己则带着两名幕僚及一队心腹从后方逃离。
李逸坐在马背上,心都要被颠得跳出来。
方才他之所以做出杀敌之态,只为骗一骗那些士兵而已。
面对常阔,他自知胜算不大,又怎么可能敢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该舍时要舍,随便他们怎么互相厮杀吧,杀得越久越好,这六万大军再金贵,却也抵不过他的命
舍弃这六万大军,前方他还有八万
好在他前日夜里已经给俞载传了信
俞载此时必已在接应他的路上,他只要同俞载碰上头,就能立即赶去扬州找徐正业。
现下李逸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逃,逃得越快越好
他走得及时,而帅旗仍在,局面那般混乱之下,常阔应当不会太快发现
但有一件事他不知晓,常岁宁对敌时,向来有着擒贼先擒王的喜好。
擒贼先擒王,除了是为制胜捷径之外,更意味着能尽快结束一场战争,能尽量减少彼此的伤亡,故而很得常岁宁偏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