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阔不满“口头一提这叫什么发誓,你给我发个毒誓”
大长公主蹙眉看他“姓常的,你有病吧”
“”
于是又吵了起来。
此一夜,月色与雪光俱清亮。
两日后,随着积雪消融,和州城又现出了它原本的模样。
这一日是云刺史父子二人下葬之日,满城缟素,长街之上纸钱漫天飘洒。
棺木落葬,一片哭声中,正要填埋之际,人群忽然一阵骚乱。
面色雪白的娄夫人欲撞向墓碑,要与夫君同葬于此。
常岁宁和荠菜娘子将她拦下。
“我曾立誓,待尽罢应尽之职,便去追随郎主。”娄夫人泪流满脸“如今已到履诺之时了。”
众人皆围上前来劝说。
云归受惊,哭着扑上来抱住母亲,一声声“阿娘”喊得撕心裂肺。
娄夫人泪如泉涌。
此一波未平,那边人声嘈杂,又起了乱子。
一名十七八岁,满身雪白的少女抱着云大郎君的灵位,不顾劝说跳进了坟室中,就躺在云大郎君的棺木上。
娄夫人大惊,在荠菜娘子的搀扶下,连忙快步走过去“辛儿,你这是作甚”
这少女名唤霍辛,是她长子未过门的妻子,长子离世,她本要废掉这门亲事,但这女孩子无论如何也不肯依从,情愿嫁给一张冷冰冰的牌位,也要做长子的未亡人。
霍辛性情坚毅,此次守城时,她也在娘子军之列,此刻额头上仍扎着伤布。
此刻她直挺挺地躺在棺木上“儿媳也要追随夫君而去”
娄夫人着急道“这如何使得,快快起来”
“母亲且如此,我若不跟从,岂不显得不如母亲贞烈儿媳生性争强好胜,岂能落于人后”霍辛双眼一闭“且母亲若不在了,留儿媳一人收拾刺史府的烂摊子,想想倒还不如死了省心呢”
“你这孩子”娄夫人哭笑不得。
常岁宁见状,适时道“云少夫人所言并非全无道理,夫人方才所言有误,和州城百废待兴,二郎君与三郎君已失父兄,岂能再失阿娘夫人应尽之职,远远未尽。”
娄夫人神色怔然。
云回红着眼睛走来,看着母亲“旁人的话母亲可以不听,但常娘子之言,母亲不能不听母亲几番于战场之上命悬一线,皆是得常娘子冒险拼力相救,母亲早已数次追随父亲去了,现如今母亲这条命,是恩人所予,岂能妄谈轻生”
娄夫人闻言潸然泪下,看向常岁宁。
“夫人所能,尚可以做许多事。”常岁宁道“待百年之后,与云刺史再聚不迟。”
在一声声劝说中,娄夫人终于点头。
其实她亦觉得自己也不是非死不可
此一时彼一时,尤其是在几番走过鬼门关之后,更能明白生死的意义所在。
她不怕死,却也不怕活了之前眼睁睁看着丈夫长子离开时,她是很怕活下去的。
但之前誓都发了啊。
全城人都知晓
若是不死,岂不显得她这个刺史夫人言而无信,贪生怕死
她担心事后会有人借此做文章,故才有方才半真半假之举。
娄夫人含泪看向夫君墓碑若她的夫君泉下有知,是会笑话她,还是夸赞她呢
霍辛麻利地从棺木上爬起来,握住常岁宁朝她伸来的手,从坟室中上来。
二人视线交汇,常岁宁与霍辛眨了下眼睛,霍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