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金副将细品了品,又觉得不太对劲。
他害怕客人亲自登门,是因为需要自己做饭招待,可大将军又不需要亲自为宣安大长公主洗手作羹汤
且大将军为人,一向也称得上热情好客,眼下这般态度,究竟是为哪般
常阔是何想法金副将不得而知,但面对前来探望的李潼,常阔的态度并无可挑剔之处,有着恰到好处的客气,和身为长辈的和气,并不曾冷脸或摆出严肃模样。
常阔私心觉着,李潼这个女娃倒是不错,生得讨喜,性子也大方爽利,最关键的是擅说阳间话,不像某些人张嘴就是阴阳怪气,黑白无常见了都得给她磕头喊老师
但常阔也很快发现,这女娃说话好听归好听,但话好像太稠了些
李潼关切罢常阔伤势,又敬佩不已地说起这两日听到的事迹,一口一个“常大将军大义”,“常妹妹勇勐无双”,嘴巴根本停不下来,且语气神态颇觉与有荣焉。
就此话题,李潼看起来似乎能说上三天三夜不止。
为了这女娃的嘴皮子考虑,也为了自己的耳朵着想,常阔笑着扯开话题,提起了他那“及及可危”的儿子“不知犬子可曾给贵府添麻烦”
“自是不曾有的,常大将军太见外了。”提到常岁安,李潼颊边笑意更甚,“此次常郎君本想要一同过来和州的,但母亲说如今还当以养伤为主,便劝下了。”
常阔听得无声捏拳。
劝下
这分明是软禁
李舒这女人,行事霸道向来不顾他人意愿,从前待他如此,如今又要照搬到他儿子身上
想他常阔一生行事不拘小节,为人大方豪爽,按说左不过一个儿子而已,他也不是舍不出去,但唯独她,想都别想
他纵是把儿子捣粪坑里,也绝不便宜那女人
常阔暗存宁可玉碎不能瓦全的决心。
他这厢满脑子装着玉碎的想法,李潼的心思却与他截然相反,二人一碎一合,南辕北辙。
李潼有意营造出和美氛围,便眉飞色舞地说起常岁安在宣州的趣事。
常阔抱守着“祸不及这女娃”的底线,表面强颜欢笑,内心盘算着如何才能将儿子拿回来。
常岁宁在旁喝茶静观,手中无瓜却似有瓜,啃得津津有味。
不多时,宣安大长公主差人过来传话,让李潼回去。
李潼头皮一紧,便知此行回去怕得挨骂,赶忙行礼退去“晚辈得空再来看望常大将军。”
常阔假笑着点头。
金副将送走了李潼,常岁宁转头打量常阔,常阔不自在地坐直了身子“怎么了吗”
常岁宁朝他眨眨眼“阿爹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常阔听得黑脸一红“哪里的话”
常岁宁刚要往下探问,却听又有士兵来通传,说是云二郎来了。
云回听闻常阔醒转,便来探望并道谢。
同来的还有云归,他的伤已养了十多日,今日才被允许下床走动。
男孩子刚跟着兄长进来,便朝着常阔跪下行大礼道谢“云归多谢常大将军相救之恩常大将军不仅救了我们云家,更救了整个和州,往后您就是云归最大的恩人”
说着,便将头磕了下去。
眼看弟弟凭一己之力拔高了道谢的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