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岁宁很能理解“我来说,你来听即可。”
屋内燃着炭盆,香炉里焚着养神的香丸,隔绝了室外的寒冷。
常岁宁从春日合州周家村初醒,发现自己死而复生说起。
“属下未能保护好阿鲤有愧殿下当年嘱托,请殿下责罚。”提起这个孩子,常阔甚是愧疚。
“阿鲤出事,是意外,也是人祸。周顶与裴氏,俱已为此付出代价,从俗世意义上来说,此事已了。”常岁宁道“真若谈轮回亏欠,也是我与她之间的因果,过失不在你。”
“无绝曾说过,我当年执意救下阿鲤,搅乱了她本已该尽的命数,但她命中之劫未破,魂魄不稳,与这世间也一直难以建立真正的羁绊。”
常岁宁回忆起事后与无绝的深谈,道“故而她一直体弱,却诊不出真正的症因。虽在诸多保护与疼爱中长大,却仍性情郁郁胆怯,不得舒展。”
常阔怔然,原来一切都早有因果可循。
“我已与无绝暗中替阿鲤补办了丧事,此生她与我之间因果已偿,已然圆满,来世应可投生一户双亲美满的好人家,去过体魄健全,肆意洒脱的日子。”
常岁宁最后道“若有重逢之日,得机缘指引,我再偿她引我归来的恩情。”
常阔眼睛微红,慢慢点着头“既如此,有缘必会再相见”
这头点着点着,迟迟意识到了不对。
“照此说来您竟早已同无绝言明身份了”
他竟然不是唯一一个,甚至不是第一个吗
从前殿下不是私下常与他说,在她心上他排第一位的吗
常阔的眼神有些受伤。
“你那时已领兵离京。”常岁宁轻叹气,看着他,似有些无奈“且是他先认出我来的。”
她未提受伤二字,但又似乎字字句句全是受伤。
四目相对,常阔“”
住在大云寺里的无绝且能早早认出来,反而与殿下朝夕相处的他,还等着殿下找他相认这称职吗像话吗还是人吗
常阔羞惭“是属下愚笨”
“也不能全怪你。”常岁宁适时安慰道“无绝能将我认出,实则是有缘故的。”
她便将天女塔的真相与常阔言明。
常阔震惊之余,又觉浑身舒适。
他就说,作为殿下帐下第一心腹的他,岂会平白无故输给旁人
原来是那擅熬羊汤的秃驴提早偷看答桉了
此刻便不忘道“殿下,实则属下早有感应只是道不明,想不透。”
“我能察觉得到。”常岁宁点头“谁让你最了解我呢,与我最是心有灵犀呢,起初未曾做好相认准备时,我每日都在担心被你认出。”
常阔听得甚是受用,心中熨帖又骄傲。
不过有一点
常阔神情几分犹豫,片刻后,干笑两声,悄悄搓着大手“此前不识殿下或说了些夸大其词的狂妄玩笑之言”
想到之前那些扯谎吹牛,牛皮破了还不自知的经历,常阔此刻的心情在“恨不能原地去世”与“但又不舍得死”之间来回切换。
常岁宁装湖涂般轻“啊”了一声“不提那些了。”
重提这些,对大家都不好。有些事不适合拿来回忆,否则对所有人都将是一种酷刑。
常阔又干笑几声,笑着擦了擦额角冷汗,如获大赦。
随后,又谨慎地试探问“那往后”
常岁宁“往后您还是我阿爹。”
常阔双手扶在身前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