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喝几口酒,酒劲上涌,面上现出浑浊笑意“还有那个云家的寡妇,也得留给我”
“上回想杀没能杀成,这几日乍然一瞧,倒尚有些风韵犹存”
当然,姿色只是其次,这般年纪的妇人再有姿色,又哪里比得上和州城中那些到时也任他挑选的小娘子
真正令他起意的,是对方刺史夫人的身份,以及“这样的妇人,就是欠管教,待我好好调教一番,也好叫她知道女人该是什么样儿的”
言罢便大笑起来。
他身侧几名部下也跟着发笑,口中吐出秽语。
季晞并未参与这个话题。
但他也有要杀之人。
那个云家二郎,需要除去。
五日前,此番首日攻城时,当他见到了城楼上方的那双冒着杀气的眼睛时,便已经下定决心要杀掉那个少年了。
云刺史是被他所杀,云家长子也死于他手,但在他看来,他并没有做错什么,要怪便只能怪云家人太愚蠢,非要守着一座不可能守得住的城。
云刺史愚蠢顽固,他的儿子和夫人也是,现下,就连整座城的百姓也都学上了。
所以,拉着整座城的百姓去死,这就是云家自诩的大义吗
季晞于心中嗤笑一声,轻晃着手中酒壶。
火光闪动着,一缕火星迸溅升起,很快又落下。
城中,刺史府大门前,常阔站在石阶之上,看着那些于军中临时担任大小职位的将士,这些人有很多是和州的百姓,但此刻亦是他的部下。
众人也都看着他。
“常大将军”
常阔开口道“可用于守城的防御之物已所剩不多,但若等到彻底耗尽时再出击,势必陷入被动混乱”
他道“所以,我决定,明日开城门迎战”
他神态格外肃正,四下随之一静。
“但这绝非是代表和州城守不住了,相反,诸位这五日来闭门退杀敌军上万,日日退敌,从无败绩”
“只是行军打仗之事,讲求因时因地制宜,既再守不利,那咱们自然便要换一种打法儿了”
看着那些随着他的话语而目色炯炯的面庞,常阔动容道“想我这大半辈子领兵打仗无数,也非头一遭守城,然诸位之气节之胆魄,却是常阔平生仅见诸位皆是该留名青史之上的英雄好汉”
说着,接过身侧士兵递来的酒碗,双手捧向众人“且敬诸位英雄”
众人纷纷端起酒,有人高声道“我们什么都不懂,全因常大将军指挥有方”
“还有夫人和二郎君”
站在最前头的妇人高声道“还有常娘子呢多亏了常娘子筹谋划策,又亲自督修城防”
此一刻,众人手中端着的好似不是酒,而是水,这水端的,怎一个平字了得。
说平,却也很快不那么平了,只因那妇人继续道“要我说,这一万人头既是靠城门防御拿下的,那怎么着,也得记八千个给常娘子吧”
她是常岁宁一手练出来的兵,这水端起来,便难免多些偏爱。
听她风风火火地给自己划拉来了八千个人头,常岁宁不禁失笑。
想到八千个人头堆在常岁宁面前的情形,云回则莫名觉得有些骇然。
常阔却甚是开怀,玩笑般大笑起来“这账算得好哇”
有些东西无需掰扯得太清楚,而有些玩笑开着开着,也就自然而然地印在人脑子里了常阔觉得,他闺女的功劳值得被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