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恐惧,愤怒,不甘,无力等诸多情绪撕扯着昌氏。
明洛看一眼那跌碎的茶盏,缓缓起身来,叹道“母亲太累了,何妨歇一歇呢。”
廖嬷嬷面色雪白,上前收拾那碎落一地的碎瓷。
“若阿慎清清白白,自是再好不过了。”明洛最后道“若他果真行差踏错现下或还有挽回的机会,此中轻重,母亲还须细细思量明辨。”
见那道身着女官官服的身影走出了暖阁,昌氏冰冷的指尖微颤。
廖嬷嬷的声音里也尽是颤意“夫人,圣人她”
昌氏在脑中一遍遍分析着当下局面利弊,可无论她想多少遍,还是胜算已失。
如今定罪常岁安之事牵涉太多,已非她一人之力可以抗衡尤其昨夜冯敏失踪之后
说是失踪,可那带走冯敏的黑衣人,必然就是常家的绝不会有第二种可能了
纵她不想承认面对,可走到这一步,局面已经完全失控了,和起初她预想的全然不同
常家,朝堂,圣人
她的能力在后宅之内向来所向皆靡,可此时此刻她陡然清醒妄想以后宅手段左右涉及朝堂势力之事,终归是她异想天开了。
昌氏唇边颤颤扯出一个讽刺的笑。
断臂求生,在于当断则断。
她从不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蠢人。
片刻,昌氏开口。
“让郡主留步。”
廖嬷嬷顿惊“夫人”
昌氏需一手扶着椅身,才能平稳站起身来。
“取命妇服,替我更衣”
“我同郡主一同进宫,面圣。”
“女郎。”
常家外书房内,常刃正将各处探子所得禀于常岁宁,包括这个消息“半个时辰前,应国公夫人随同那位明女史进宫去了。”
常岁宁沉默片刻,道“迟早之事。”
昌氏此时急着进宫,绝不会是为了区区冲喜侧室丢失之事而去面圣。
且是与明洛一起,那多半便是要断臂坦白了。
近日从各方态度及魏叔易的那张字条便不难看出,那位帝王事先也并不知情。
但迟早是会知道的。
只是要来得比她想象中还要更早一些。
昌氏此时入宫,必然是因看清楚了自己在这件事中,没有与各处抗衡之力。
昌氏没有,但那位帝王却一定有且若帝王一旦插手,意义便不止在抗衡,而在掌控。
可冯敏尚未醒来,她手中并无可令真凶伏法的铁证,不具备先人一步打乱局面的条件
但这并不代表她便要就此妥协放弃。
相反,早在她开始疑心明谨的第一刻起,她便意识到此事真正的艰难之处,不在于寻找真相的过程,而在于她最终将站在那位绝对理智的帝王的对立面,同高高在上的冰冷皇权抗衡。
此事难如登天,但她阿兄无错。
常岁宁站起身来,交待喜儿“随我回去更衣。”
当务之急,先要主动摸清局面与各方路数,以免陷入被动。
首先,她要去会一会她阿兄口中的那位证人。
恰也是半个时辰前,荣王府使人前来传话,道荣王世子已经转醒,得知她近日使人送礼探望之事,特交待府中下人来常家与她道谢。
于常岁宁而言,这不是道谢,是邀请。
现下她便要去赴约了。
常岁宁赴约非是更换新裙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