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太傅花白的眉毛微动“哦,你的确也是贵人事忙,老夫这些时日单听你那些个事迹,耳朵都要磨出茧子来了,什么下棋赢了那位宋举人”
“说来我能赢宋举人,还要多谢太傅呢。”少女负手立在柳树下,含笑说道。
褚太傅的眼睛这才睨向少女“谢我作甚我又不是你的老师,又不曾教过你下棋。”
常岁宁笑了笑。
怎么不是,怎么没教过啊。
但她道“正因有您给我的击鞠社取名无二社,才惹了宋举人那诗社中人不满,众人挑衅起哄之下,方才有了宋举人与我比棋之事。”
“我怎么听着你这女娃话里话外,倒像是在怪我取此社名给你树敌了”
“哪里,我要多谢您帮我扬名呢。”
“年纪轻轻的小女郎怎成日将名利挂在嘴边”褚太傅哼哼着道“说到扬名,那芙蓉花宴之事,如今京中不知多少人在议论,如此倒也是遂了你的意了”
常岁宁依旧笑着“那也要多谢太傅筹办此次花宴。”
褚太傅瞥她一眼“怎什么都能谢到老夫头上来。”
花宴是他们礼部奉旨筹办的没错,但礼部事忙,他并未一同跟过去,也是事后才得知了宴上发生的事。
她这一遭倒是惊险,好在有惊无险。
说来也是古怪,他总时不时地记挂着这小女娃想来想去大约是因为,画还没到手吧
褚太傅心中自认泾渭分明界限清晰,嘴上却停不下来“你可知如今各处都是如何议论你的”
“无非是挑剔过了头,眼高于顶,不识好歹这些”常岁宁语气如常,就这么随意地在他的鱼篓边屈膝坐了下去,她向来都很喜欢坐在老师身边。
褚太傅见状“啧”了声“哪里有个女郎的样子你说说你,荣王世子瞧不上,那崔令安竟也入不了你的眼,太子妃你亦不愿意做,你倒是想嫁出个什么花样儿来”
“我何时说过不愿意做太子妃了,那不是不巧被人搅黄了吗太傅还当慎言,这话若传出去我便要大祸临头了。”少女的话是紧张的,语气仍是松弛的。
“我可没看出来你还怕这个。”褚太傅又追问“那你倒说说你想嫁个什么样儿的”
乔祭酒笑着问“太傅这是想做媒人不成”
常岁宁笑道“那便不劳太傅费心了,我并无嫁人打算。”
褚太傅挑眉“一辈子都不嫁”
常岁宁点头“是啊。”
嫁人这种事太麻烦,很是束手束脚,不适合她。
且她的性命注定是要压在棋盘之上的,说不定哪日就没命了,她若嫁了谁,对方轻则某日原地变鳏夫,重则被她牵连九族老少都要搭进去。
此事损人不利己,实在很没必要。
褚太傅这回倒是没有呛她,反而道“不嫁就不嫁,倒也不是不行”
他看着平静的河面,忽而缓声道“从前我那个学生便不该嫁的。”
且嫁那么远,若在那里受了委屈,他这做老师的都没法帮她讨公道撑腰。
肯定是受了许多委屈的。
“不听劝啊”老人似想说些怪责之言,但话一出口,却无半点怪责之感“当年谁都劝不动她,也不知她可后悔了没有。”
乔祭酒面上笑意淡去,没有说话,只是沉默。
好一会儿,还是褚太傅埋怨道“她才不会后悔她才不管旁人如何挂念。”
常岁宁在心中点头。
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