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面”昌氏淡声道“那只是你眼中的颜面,不是圣人眼中的颜面。”
圣人在还不是圣人的时候,带着一双尚在襁褓中的儿女,住过与象园相邻的偏僻宫所,冬日里为了能得来一筐取暖的炭,其陪嫁嬷嬷甚至给司宫台的太监跪下磕过头
就算是后来母凭子贵做上了贵妃,再成为皇后,这一路也并非就只有风光平坦。
风光都是给外人瞧的。
走过了这些寻常人无法可想的路,在这位圣人眼中,如今这区区孩童间的小打小闹,连一句玩笑话都算不上。
若圣人会在意所谓此等微末“颜面”,便做不成圣人了。
是以,昌氏此时无比笃定地看着儿子“你今晚若胆敢为此事而违逆禁足令出府,公然前往登泰楼滋事,等着你的可不止是禁足那么简单了”
明谨张了张嘴下意识地想反驳,然脸色一阵变幻后,终究只道“可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咽不下的不止你一人。”昌氏凉声道“这些时日,你父亲与我,难道又能光彩到哪里去吗”
明谨皱紧了眉“难道咱们明家真要被这样一个小贱人随意拿捏羞辱,而连还手都不能吗说出去简直让人笑掉大牙了”
他怎么想怎么觉得此事荒谬
“谁告诉你不能还手了”昌氏缓声说道“关键不在于还手不还手,而是如何还手还记得在大云寺,圣人为何站在她那一边,反过来责罚你吗”
明谨咬了咬后牙“因为我做了错事,被她咬住了把柄。”
“还不算太蠢。”昌氏道“所以,你只需像她当初拿住你的错处那般去拿她的错处来行事,如此,才不会输理于人。”
只要不输理,纵是存心报复,旁人却也挑不出什么来即便传到圣人面前,圣人也只会站在有理的那一边。
“她的错处多了去了”明谨面色憎恨“她嚣张狂妄,辱我在先,三日前又在国子监打伤了昌淼”
昌氏淡声道“可这些都不算真正的错处。”
明谨忽然看向她“母亲是不是有了什么好法子”
早在昌氏开口说话时,一应不相干的下人都退去了远处守着,此时十步内只母子二人而已。
她此时缓声道“法子不难找,人活在世,纵是圣贤也非完人更何况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而已,又岂会没犯过什么错处呢。”
“错处不难寻。”昌氏微抬首,看向登泰楼的方向“难寻的是合适的时机。”
此前她曾试图借花会之名邀这位常家娘子过府,稍加试探一二,但对方并未应邀前来。
当然,不来也是意料之中。
且比起寻常花会,今日显然有了更好的选择。
不,应当说是最好的选择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在最受人瞩目,最风光得意的时刻坠入谷底,万劫不复只这一次教训,便足以叫对方铭记终生了。
明谨顺着昌氏的视线看过去,一时若有所感。
他好像忽然有点明白了。
母亲在后宅里的手段,他虽未细致了解过,但也并非一无所知。
包括那明洛的生母似乎便是
也对,常岁宁那贱人说到底也是女子,对付女子自然还是母亲更为擅长。
明谨忽然兴奋起来,低声问“母亲打算亲自去登泰楼”
昌氏轻嗤笑一声。
一个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