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姚翼站出来的那一刻,裴氏的眼神便已经冰冷到了极点。
姚翼此人,虽称得上是个清官,但绝不是毫无头脑的耿直之辈,他处事谨慎,方能一步步稳扎稳打走到今日他应该比谁都清楚,此时圣意难测,且毫无头绪线索之下,并不是站出来逞英雄的好时机。
可他还是站出来了
为了那个小贱人
那小贱人还真是命硬,竟能一次又一次全身而退,周顶没能杀得了她,巨象也没能杀得了她
但今日无论如何她也不会让那贱种活着离开
她偏要姚翼亲眼看着这贱种在他眼前被处置
她倒要瞧瞧,他究竟能为那小贱种做到哪一步
幻想着那即将到来的一幕,裴氏眼底现出名为报复的快意。
看着先后站出来的两名重臣,圣册帝一时未语,似在权衡着什么。
“陛下,奴认为,崔大都督与姚廷尉所言极有必要。”此时,伴在圣驾身侧的喻增也开了口,道“若说常家娘子为神象所不容,是为不祥之兆,可方才奴瞧着,那头年岁更长些的母象待常家女郎却甚是亲近,并不像是感应到了不祥之物的反应”
圣册帝并不看他,只语气莫辨地道“倒甚少听你开口为谁说话。”
喻增的身形又矮了些,低声道“这常家女郎,实是当年先太子殿下托付与奴和常大将军的孤女奴确有些许私心在。”
他这般坦言,叫圣册帝眼神微动。
她再次看向那少女,却是问“常家女郎,你可有自辨之词”
那声音从祭坛上方传来,如同遥远而威严的天音。
常岁宁这才缓缓抬首,对上了那张带着审视的圣颜。
“回陛下”常岁宁缓声道“臣女认为,若大盛国运会被一介小小女郎影响毁坏,那我朝国运,也不过如此了。”
四下骤然一静,而后惊怒声无数。
“这是什么话”
“妄议我朝国运简直放肆”
“她懂什么叫国运”
明洛眼底也现出一丝冷笑。
偏那少女面不改色,继续道“臣女断定自己不是会毁坏国运的不祥之人,在场其他人也不会是”
这罪名,不该被强加到任何一个无辜之人身上。
崔璟微侧首,看向身侧少女。
她面颊上有着不少擦伤,在白皙的脸上十分醒目,浑身上下唯独一双眼睛丝毫不显狼狈。
不同于臣子们的愤怒,圣册帝却只看着那少女,问“朕想听一听,你如何能断定自己并非不祥之人”
“诸位大人有一句话至少说得很对,神象不会无故伤人。”常岁宁道“神象身上有伤,或是有人刻意而为,意欲毁坏祈福大典。”
替人罗织罪名这种事需趁早为之,对此,她也是很在行的。
“神象身上有伤”圣册帝眸光微敛,视线从少女面孔上移开,看向象奴。
跪在那里的几名象奴交换了一记眼神,皆是惊骇不定,为首者将头磕在地上“奴并未发现神象有受伤之处”
常岁宁“伤在颈部褶皱处,伤口又极为细小,故而不易被发现,但应是刺入了极锋利之物”
少女语气笃定,为首的象奴不觉间冷汗淋漓“这怎么会”
然而仔细回想,那头公象自昨晚起,的确偶有烦躁之态,但他们喂养时确实未曾发现伤处啊
且更为紧要的是,大典在即,他们日夜看守,根本不敢松懈大意,谁能有机会近身伤到神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