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只短短一会儿的工夫,不单换好了衣袍,发髻也打散重新绑成了清爽的马尾,如此神速不去变戏法简直可惜了
车内正弯身收拾着被自家女郎扯下的珠花发钗等物的喜儿,亦是满心凌乱女郎脑子坏这一遭,虽说忘记了许多事,竟好像也突然学会了许多事,这脑子坏的竟也有来有往,有失有得实在也是很讲究病德了。
“喜儿阿稚等在车内。”常岁宁道“阿澈跟着进去即可。”
几人皆应“是”。
常岁安回过神来,迟迟点了下头。
常岁宁跟在他身后,往玄策府大门处走去。
常岁安示出了常阔的令牌,那守卫虽认得他,却也认真查看。
确定无误,方才放人进去。
跟着常岁安跨入玄策府门内的一瞬,常岁宁有着短暂的恍惚。
她抬眼,仿佛看到身披乌甲的少年入得此门,一道道熟悉的身影迎着围向那少年
殿下回来了
殿下,您不在的这几日,阿点又不听话了
饭不好好吃,后厅的屋顶也是他踩坏的
殿下我不是故意
哈哈哈你就别拿殿下吓唬他了
常岁宁微弯了下嘴角。
“宁宁,父亲还交待了我一件事,我得去见一位将军。”常岁安小声与妹妹商议道“待会儿你就在前堂等我可好”
常岁宁点头应下来“兄长安心办事,我不会胡乱走动的。”
她就只是想进来看一看而已。
这是她身在异乡时,无数次会梦到的地方。
此处的一切如一团篝火,以她的回忆为柴,无论燃了多久都不会熄灭,让她纵然身处至暗至寒之中,却也总能依偎在这团火边取暖。
“也不必过于紧张拘束的。”常岁安安抚道“玄策府里的人只是瞧着冷冰冰,凶了些,但人都是很好的,阿爹常说,这里就是他的第二个家,故而在此处你不必感到害怕。”
常岁宁点了点头。
玄策府内,虽无精致点心招待,也无寒暄之辞,断称不上会有什么宾至如归的体验,但常岁宁刚进了前堂,却也有府兵端了茶水过来。
偌大的堂中并无其他人在,稍显空荡冷寂了些,常岁宁并未坐下,而是打量着堂内陈设。
堂中皆是旧物,却被擦拭得干净明亮。
常岁宁眼前闪过那少年上将军,取下佩剑,置于兰锜之上的画面。
她的视线下意识地看向那一架兰锜,其上空荡荡,不见佩剑,也不见了弓弩。
弓弩
之前她在崔璟手中见过。
那把名为“挽月”的弓弩确有说法来日何人有能力接任玄策军上将军之职,便由常阔交到何人手中。
故而如今归崔璟所有,无可厚非。
可佩剑呢
目光找寻了一刻,常岁宁到底是在堂中正前方的香案上,看到了那把名为“曜日”的佩剑。
它被妥善横放在檀木架上,如同被供奉起来那般倒也不是如同,是真的供上了
常岁宁看着那只祭祀用的香炉,心情几分复杂。
而香炉之后,银白剑鞘如雪,静静流淌着的浅淡光芒中,似蕴藏着无数往昔岁月里的碎影。
常岁宁似被那些碎影牵引着走向了它。
她常常认为,人与战马与佩剑皆是有感应的,故而它们都该拥有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