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官员殷勤备至,本烦恼于崔大都督与魏侍郎同时入城要分别如何接迎,此时见得二人一道入城,省心之余,又不免致力于端水之道。
论官职权势,自是如今玄策军的上将军、遥领并州大都督之职,又为崔公嫡长孙的崔璟更叫人不敢忽视,且同行的又有一品骠骑大将军常阔
可魏侍郎出身郑国公府,年轻有为,此番又是圣人密派的钦差,那也是万万不能轻怠的
好在前者虽冷面寡言,一身从战场上带回还未来得及卸下的煞气,但并不与人为难,待席罢,便叫下属将他们打发了。而后者言行随和,半点也看不出刚在城外遭遇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刺杀。
一行官员出了驿馆,皆松了口气。
边走边低声说着“之前隐约听闻这崔大都督与东台侍郎不算对付,眼下看来倒不像是有什么过节的模样”
“我还听闻崔大都督与魏侍郎乃是幼时玩伴呢,瞧着也不真传言不可信罢了。”
“余下之事,可都安排妥当了”
“刺史大人放心。”
常阔借口养伤,并未去前厅参加那些官员设下的接风宴,而是在房中陪着常岁宁用晚食。
自家孩子刚遭遇了此等事,他守着孩子还来不及,何来心思去应付旁人。
饭前,常岁宁问起了他的伤势“是伤在了腿上”
起初她还未太留意,直到方才在驿馆前下车时,才注意到常阔的右腿行走时有异。
常阔笑着道“在左肩上,不过箭伤而已,已经无碍偏崔大都督非要将我拘在马车里”
不在腿上
那他的腿
常岁宁有些怔怔地看向他衣袍遮盖下的右腿。
看来是旧伤了。
如何伤的
一直如此了吗
她有心想明问,却只能试探着“那阿爹的腿如今还会疼吗”
常阔笑着拍了拍大腿“都十多年了,早没什么了”
十多年
当年她离开京师时分明还好好的,那便只能是十二年前与北狄那一战了
那一战,正是他领兵。
常岁宁沉默了一会儿。
战场上死伤乃是常态,可昔日英雄落下伤残,总是会让人难过的。
所以,玄策军才交到了旁人手中吗
她有太多想问的话了。
而常阔此时放轻了声音,关切问“岁宁这是怎么了”
他虽为武将,却是粗中有细,并非鲁莽愚笨之人,察觉到了少女的情绪波动。
常岁宁抬起眼来,看着他。
方才且是初见,老常还顾不太上细思,而待到日后,她必有诸多“异样”,需要一一解释应付。
“有件事,我需告诉阿爹。”
对上那双与记忆中不同的眼睛,常阔莫名紧张起来“何事”
“从前之事,我有许多都记不得了。”
常阔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这,这是何意为何会突然如此这症状是从何时有的”
常岁宁面不改色“从那些拐子家中醒来后,便如此了。先前他们在我身上使了许多蒙汗药,或是此故。”
“那头可有受伤没有可还有其它什么不适之处”常阔坐不住了,猛地站起身来“我先叫人找个郎中来”
“不必。”常岁宁连忙阻止了“在合州时,魏侍郎已请郎中为我看过了,其它并无妨碍,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