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在这本书上与众不同的名字。
在此之前,克莱恩读过的所有名字上方,都配着一张二十多岁的相片,但是这位菲尔德的照片,明显比其他人要老成几分。凭借无面人对外貌特征的精准把控,克莱恩认为相片上的人在二十八九岁,应该没有三十。
照片上的菲尔德长着一张大众脸,头上带着一些花哨的发卡,留着一条长长的黑色麻花辫,一眼看上去有些分不出男女。他死黑的大眼睛里看不见瞳孔,却能看到一种局促不安和生无可恋的情绪,让克莱恩想起旧日时代里,那些不愿意被拍照却被家里人硬拉着拍全家福的倒霉小孩。
经过这一个发现,克莱恩一下子来了精神。
“还有一个人,伦纳德阿黛拉莫雷蒂”
“阿黛拉莫雷蒂”
“没错你念出来了说明这个小女孩也是存在着的”
克莱恩有些兴奋起来了。
阿黛拉莫雷蒂,这是另一张有些特殊的照片。照片上的小女孩远远没有二十多岁,克莱恩目测可能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她扎着两簇又长又粗的黑色低马尾,并在辫子上绑上了许多花花绿绿的皮筋与发坠。相比菲尔德的拘谨,阿黛拉笑得过于活泼开朗了,有种恨不得从照片里爬出来抱着所有人都亲一口的感觉。
菲尔德与阿黛拉,这是在整张族谱最下方的两个名字。伦纳德清晰的认知说明至少他们两个还“存在”于世,很有可能还活着。
这是仅存的两位“后代”吗
依着联系向上追溯,克莱恩可以找到,菲尔德算是梅丽莎一支的子嗣,而阿黛拉则是班森一支的血脉。两人看上去年龄只是差了几岁,但辈份差得可不小,真要论起来,这个阿黛拉可能还得叫太爷爷还不止。
你管我叫妹妹,我管你叫太爷爷,咱俩各叫各的是吧
一旦目光再次回到梅丽莎这一代,克莱恩的心情就凝重了起来。
从这本族谱里,克莱恩可以知道,大哥班森在与露丝女士结婚后有了一个名叫克莱尔的女儿,自己这个未曾谋面的侄女长得很有爸爸妈妈的特点,后来与一位名叫西塞的腼腆小伙成了家。
梅丽莎则结识了一位名叫伊斯的精神小伙作为丈夫。
但让克莱恩头皮发麻的是,家谱的连线告诉他,这位伊斯与另一位西塞是兄弟。
硬了拳头硬了
偷了白菜还不够,还一次偷两颗
这种莫名的别扭感也只是暂时的,因为有其他发现让克莱恩感到更加吊诡。
伊斯与西塞之间有一条代表兄弟关系的连线。
但两人的线在此会合后,又向上延伸出去,从某一点再次分叉。有一支向一侧伸展,没有写什么就停下了,让克莱恩一时间分不清这条线到底是意有所指还是无心之笔。
而另一条线则向上延伸,直到到达一个空荡荡的缺口。
爱丽丝莫雷蒂
这是除了自己以外,第二个没有照片的名字。
不适与怀疑从这个突兀的空缺中溢了出来,沿着纸页沾湿了克莱恩的手指。这种令人厌恶的粘腻感觉如同于糜烂腐尸之中缓缓爬行的蛆虫,于溃烂粘连的筋膜之下撑起一个个游曳的鼓块。你以为你是捡到了一本先行者留下来的无价珍宝,可当你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手中的书本早已被腐臭的血肉浸润,摩梭的手指因此被乌黑的体液包裹,而自己的皮肤之下已有无数细细小小的肿块在不停地蠕动着。
若是自己因为成为旧日而无法在族谱上留下照片,那这一位又为什么没能留下一张肖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