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拾月纠结片刻,先问出一个相对较轻的问题。
因烛火昏黄,宁清歌又躺于木床内侧的缘故,清雅面容隐于晦暗光线中,只能瞧清那如墨玉的眼眸,一如往日温和包容。
束住手腕的虎口不由松了松,盛拾月连忙重新板住脸,继续铐住对方的手,暗暗告诉自己,这次绝不能轻易放过宁清歌。
不然宁清歌总觉得她好敷衍,凡事都要瞒着她,若是以后
盛拾月想到此处,眉头更皱。
宁清歌下意识想抬手扶过,却被抓得更紧。
盛拾月消声喝了句“不准乱动。”
当真有些冷脸审犯人的感觉了。
可宁清歌的视线,却停留在对方的耳垂上,怎么都过了那么一会了,还在红得滴血。
许是注意到她眼底的笑意,盛拾月越发气恼,恶狠狠刮了对方一眼,用力掐了下对方手腕,便道“你快说。”
若是再逗,恐怕一整夜都哄不好了。
宁清歌稍稍收敛神色,便回道“与殿下结契之后。”
不知想起什么,宁清歌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又道“只是殿下的旧伤着实棘手,以至于拖到现在。”
闻言,盛拾月露出有些复杂神色。
不消问,也能猜想宁清歌为什么要拖到结契之后,坤泽与乾元的结契,可比一纸婚约要牢固得多,起码她盛拾月绝不会再将宁清歌推开。
“你这人”盛拾月抬脚踹了下对方小腿,怨道“总是不肯信我。”
这力度不重,起码宁清歌没有露出半点痛苦神色,反倒温声哄道“不关殿下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
她声音一顿,又叹息般地开口“是我总怕殿下会生气、会离开我。”
她看向盛拾月,眼底眸光如月光般摇曳,轻声道“那日殿下连夜赶至长生观时,我便一直提心吊胆,既怕殿下气恼回府,派人送来一纸休书,又怕殿下一气之下离开汴京,再也不愿见我,直到流云传信,说殿下要留在长生观中,我才松了口气。”
见她终于愿意如实交代,盛拾月面色稍缓,闷闷冒出一句“我哪里是那么不讲理的人”
这事的源头还是在于叶、姜两人,她哪里能迁怒到宁清歌身上,她虽是个纨绔,也不是个不讲理的纨绔啊
宁清歌轻声重复“我只是怕殿下生气罢了。”
她只是太怕了。
一边放任盛拾月在长生观中,静静消化当年往事,一边又怕盛拾月越想越气。
所以每日都要派人送上各种物件,又按捺不住,连夜上山,甚至将盛拾月藏于衣柜的布袋都带上来了,更别说
盛拾月不知该说什么好,心里头泛起难言的酸涩,眼眶红了下,又强压着情绪,只道“那些事都是真的吗”
即便已经得知了当
年的全部,可阿娘在盛拾月心中的地位太重,即便再确凿,也忍不住再一次出声询问。
宁清歌沉默了下,还是点了点头。
在这事上,她没办法欺骗盛拾月。
盛拾月的眼眸黯淡了些,不怪她如此做派,毕竟在大部分孩子眼中,母亲的形象总是完美而高大的,可宁清歌的点头承认,终于让盛拾月死了心,不得不承认她的阿娘也是个普通人。
她情绪还未完全缓和,只随意问了句“那个掖庭的管事是你的人”
宁清歌点了点头“她曾在掖庭中帮过我和母亲,后头她身子出了毛病,无法再干重活,我便给她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