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七天了,他以为自己看到了那孩子以后,那种心无处可放置的不安全感就会消失,他刚看到那孩子的那一刻也确实觉得十分的欢喜,他给他带了好吃的,那孩子便欢呼着接过了,两个眼睛睁得大大的,里头满是喜悦和感激。他陪着那孩子说话,听他讲这阵子都在忙些什么,那孩子虽然因为魂魄不全,脑子不好所以描述事情常常颠三倒四,可是他一点都不介意,反而很有耐心地听了下去。他听着那孩子说黑鸟怎么怎么,黑鸟又怎么怎么,黑鸟还怎么怎么,那孩子讲了一上午,他便听了一上午,他自己都没发现,真正让他心安下来的或许并非是再次见到了那孩子,而是因为他又听到了那名少年生活的点点滴滴,直到他看到那名少年和另一名个子高挑的青年一起笑着勾肩搭背地走了回来。在那一刻,他莫名觉得心很闷、很烦,就像是那只看不见的手又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将他的心脏牢牢地攥在手里。
他就那样盯着他们两人从远处走来,他们俩不知在聊什么话题,聊着聊着,高个子的青年便伸手去扯少年有点儿婴儿肥的脸颊,少年的脸上虽然露出了无奈的神色,但唇角却挂着笑,乖巧地任对方对着他又揉又捏。在那一刻,他什么也听不清了,他听不清身边那孩子在说什么,也听不清周围别的什么声音,他听到的只有那两个人简直像是打情骂俏的对话。
那青年说“能够认识你,我乔单真是三生有幸。”
少年便说“你怎么一下子那么一本正经”
他们两人还说了些有的没的,又说要一起吃饭,庆祝重逢。
重逢他费尽心思,上穷碧落下黄泉,整整找了两百年,不过是为了能够再见到他,能够与他重逢,他却欢喜于跟其他人重逢等一等,他到底在想什么
那两人似乎终于发现了他的存在,齐齐停下了脚步。陆无鸦怔怔地望着他,只是一眼,便让他像是当头被泼了一盆冷水。那是一种何其避忌、嫌恶又恐慌的眼神啊,那名少年显然十分不乐意见到他。
“不要怕我,我不会害你。”在那一刻,他几乎就要把这句话说出来了,结果身旁那孩子突然就发出了一声惊呼“呀”他说,“地、地上的石头怎么会裂开啊”
一瞬间从恍惚的状态中回过神来,他看向地上。失控的情绪激发出了失控的灵力,原本铺设平整的院中小径已经被他无意识的切割成了纵横交错的碎石。他微微皱起眉头,似乎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何至于失态至此,而后一挥手,那些裂痕便像是被看不见的手抹去了一般,又逐渐恢复了原样。
“咦,怎么又不见了”林茂惊讶地喊着,高兴道,“何师兄,你是在给我变戏法吗”他定了定神,而后伸手摸了摸林茂的头顶。其实至今为止他也不能完全确定林茂就是他,但是林茂的确是这两百年里最像“他”的一个了。当年他以自己的命魂在那人魂魄之中下了烙印,即便死亡也无法将两人分开,然而没想到的是,不知因为什么原因,那人终究还是离他而去,只留下了一魂一魄残留在他手中。
三魂七魄不全的亡魂本是无法投胎的,只能以幽魂的形式留在世间,时日一长便会魂飞魄散,如果要保住魂魄只有行非常法投入轮回,忘却过去所有不说,轮回后的那人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