泾县纸就是宣纸,宣州的宣。
赵楷还在慢慢喝酒,时不时夹菜塞进嘴里。他的脸上逐渐出现醉意,眼神也变得飘忽起来,但筷子却握得极稳,能准确夹起盘中细小的肉块。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赵楷厉声呵斥道“滚”
正在帮忙调墨的青楼小厮,被这声音吓得双手一抖。
门外,开封名妓谢云云,正跟一个年轻男子并肩而立。
男子叫做张放,是已故阁臣张叔夜的侄子。其父为张叔春,即张叔夜之胞弟,历史上抗金中箭而亡。
这个时空,张叔春自然没有抗金中箭,在浙江提学使的任上病逝。
有一个做阁臣的伯父,有一个做提学使的父亲,虽然这两位长辈都已病故,但张放这位公子哥依旧显贵无比。
至少在这开封府,大部分人都要给张五郎面子
他听说赵楷正在作画,立即带着名妓过来,谁知还没进屋就被呵斥滚蛋。
张放顿时大怒,挽袖子想要踹开房门。
名妓谢云云连忙拉住,低声说“五郎乃名宦之后,莫要与一狂人计较。便是把他打一顿,传出去也是徒增笑料。若是他不慎伤到五郎,恐怕旬月之间就能传遍开封府。”
张放闻言,抬起的右脚又踩回地面。
是啊,跟一個疯子计较什么,自己打输打赢都会闹笑话。
这赵楷就像街边一坨狗屎,只要沾上就浑身带臭,绝对不能随意招惹。
利用人脉关系,把赵楷弄进大牢也没用。
赵楷因为酒后妄言,已经被关进去好几次了。因为身份特殊,牢头不敢过于虐待,也就挖苦讽刺几句,还得乖乖给他送牢饭。
谢云云又说“此人的名气越来越大,五郎何不耐心等待等他画完再以重金求购,这事让人传出去以后,五郎必得虚怀若谷之美名。他这幅画越好,五郎的美名就传得越广。”
张放点头微笑“谢娘所言极是,俺便在门外等着,且去把酒菜也搬来此处。”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整坛米酒都被赵楷喝完,中途还醉醺醺的在屋内墙角处撒尿。
小厮也不敢劝,只能傻站着等待,手里的夜壶也没递过去。
“哐当”
一张凳子翻倒在地,不晓得是赵楷撞倒的,还是他故意给踹翻的。
画笔有不同规格的好几支,赵楷随手抽起一支。
小厮说道“墨有点干了,小的”
话没说完,赵楷已将他推开,然后用嘴咬着画笔,腾出双手亲自去调墨。
小厮被推得差点摔倒,默默退开站到一旁,全神贯注观察每一个动作他在偷学赵楷的画技
调好画墨,赵楷却呆立不动,莫名其妙又在走神。
良久,赵楷转身四望。
小厮忙问“相公在找什么”
赵楷充耳不闻,仿佛小厮就是一团空气。他先是到处看,接着醉醺醺的满屋子走动,最后不知从哪儿找出一块抹布。
抹布蘸墨,按在纸上糊来糊去,很快就留下好几大团墨迹。
泼墨画,唐朝就有了。
但一直不是主流,甚至泼墨创始人的技法都已失传。
自五代到北宋末年,写实派渐渐统一画坛,并在徽宗朝达到艺术巅峰。必须构图严谨,必须细致入微,极致追求形似而兼有神韵。
如果画得出格了,就是不合法度,就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