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符景言下意识磋磨着掌下龙椅的扶手。
他脸上毫无表情,但却神经质般死死抠着磐龙座椅,指甲用力到甚至隐泛青白。
谢昭
是他的母后,先帝的孝淳皇后谢皖的“谢”,亦是他的阿姐小字昭昭的“昭”。
这名字骤然入耳,确实很难不让符景言多想
他心底竟突然生出一股难言的惊喜
那突如其来的喜意,几乎将他激出一身热汗
他甚至觉得,仿佛此时此刻自己浑身上下汗毛几乎根根直立
皇帝想要大声嘶吼、或是叫喊着什么,但是却又不知自己到底想要发泄哪种情绪。
符景言只知道,他要见到她
不论是真是假,亦或是平阳长公主符景琳在玩什么上不得台面夹藏私心的小把戏,他也都认了
他必须见到那个名叫“谢昭”的女子
就今天
就此刻
甚至再多一刻他都不想再等
“来人”
天子沉声喝道。
大内总管袁艾应声入内,上前恭敬叩拜。
“陛下,奴才在。”
其实方才平阳长公主觐见时,袁艾也在当场。
他人就守在殿外,自然也将平阳长公主先前之言听了个清楚分明。
袁艾知道,皇帝现在心中必然惊涛骇浪,心绪难以平息,但是袁艾个人却并不觉得乐观。
毕竟当年千岁殿下之事,几乎已是板上钉钉的死局。
事后他们也曾多方派出骁骑尉去兰陵一带查验,得到的就是这个结论。
如今平阳长公主自作聪明、自以为是,将所谓的“希望”丢在皇帝的眼前。
只怕若是这“希望”再次落空,天子的心无异于再一次被尖刀剜出来,然后狠狠摔在地上
毕竟这两年来,看似一切如常的天子,实则内心有多癫狂和痛苦,再没有人会比他这个近身伺候之人更清楚了。
果然,天子的目光怔怔落在袁艾身上,还有一些涣散。
“你方才可都听到了罢”
袁艾顿了顿,苦笑道“奴才听到了,但是”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天子的神态,还是鼓起勇气道
“奴本不该论主是非,但是有句话,奴才虽知不应该说,却也不能不说。
平阳长公主自幼性情乖张,本就不是忠君体国的性子。
她的话到底有什么目的,陛下还应细细琢磨,不该因私乱智。”
袁艾是真的怕天子会发疯
他知道,早在靖安三年正月里那场惊变之后,天宸长公主就已成为了陛下的心魔。
尤其是陛下近两年受到头痛头风折磨日久,又常年难以入眠,只怕心绪烦乱下,难免受人蛊惑行差踏错。
皇帝不说话,袁艾却忍不住再劝。
“更何况,那江湖女子即便与千岁的闺名有几分相似,想来也只是巧合罢了。
陛下若是将无辜的江湖女子扣留入宫,只怕会引人非议。
淑妃娘娘若是知晓,想来又要还是不该徒增烦恼扰您清誉为好。”
靖帝微微一怔,忽而捂着额头笑出了声。
“你以为朕是打算将那女子掳进不夜城,摆在昭华殿当个摆设一般的替身你在想什么呢”
“啊”
袁艾失声错愕“陛下您不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