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原中部,景皇行宫,东襄王司马屿带着六名宦官恭敬的侧立在殿下,声音轻缓的低声说道,生怕惊扰皇椅上闭目沉思的大周君主。
六名黄衣宦官更是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息,战战兢兢,都要紧张的晕毙过去。
这些时日,已经有上百名宦官宫女不知因何触怒龙颜,被廷杖打死,护卫的禁军也死了好些人。
景皇是否为一代明主,后世尚未有定论,但却绝对不是一位喜怒无常的暴君。
起码,在景皇还是皇子以及即位后的这些年来,从未作出任何的暴君行径。
可自从西路大军失败的消息传来后,景皇就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
阴郁、暴虐的气息,笼罩雄峰周围,凝聚不散,重若山倾。
死寂。
还是一片死寂。
东襄王话音落下,偌大的殿堂中就再无一丝一毫的声音响起。
被吓得都快要失禁的可怜宦官们,甚至都快被自己的心跳声震晕了。
东襄王无奈的在心中叹气,北伐失败无论对于景皇、大周还是满朝文武、黎民百姓,都是无法承受的巨大打击。
很可能让原本蒸蒸日上的大周皇朝,就此消沉不知多少岁月。
“嗒嗒嗒”
殿外,急促而轻盈的脚步声忽然响起,伴随着铁甲与兵器的撞击声,由远及近。
殿内众人心中同时一禀,呼吸都要停止。
不用说,此时能径直奔上峰巅行宫的只有前来禀报西路大军战情的禁军护卫。
东襄王司马屿回首望去,就见一名身高八尺、身着威武铠甲的禁军校尉神情凝重的快步走来,眸光昏暗,早已做好了被处死的准备。
这些时日,每一名前来报信的禁军护卫,都没能活着走下峰巅。
西路大局已定,谁来报信,都是同样的命运。
“启禀圣上,十息前,四殿下碧隼传信,有最新的战情禀告”
禁军校尉于殿台下跪下,双手奉上一枚沾染着血迹的小小木筒。
“司马烨这孩子能坚持到现在也是不容易啊”
司马屿望着校尉手中的木筒惋惜不已。
作为一名战败的大周皇子,纵然错不在他,结局也早已注定,即便能自西路逃出,等待他也只有铁血严厉的惩戒,纵然不死,也会被囚禁一生。
“圣上”
尚宝监掌印太监小心翼翼的接过木筒,跪到景皇身前,双手高举过头。
“念吧”
景皇沉默许久,双目紧闭,终是淡淡出声。
时至今日,即便他如何不甘,也深知大局已定,无力挽回。
“老奴遵旨”
尚宝太监点了点头,颤抖着割开木筒上的火漆,倒出了两卷锦帛。
他打开一卷,本是下意识的读去,目光一扫,张开的嘴就完全僵住。
“啊”
“啊”
尚宝太监惊叫一声,用力的揉了揉眼睛,将锦帛贴在的眼睛前,睁大双眼看了看。
先是疑惑,随后沉思,旋即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又急不可耐的打开第二卷锦帛,目光扫了扫,旋即抬头,脸上带着不能置信的狂喜与激动,张了张嘴,却是连一个字都难以发出,如同失语一般。
“念”
景皇眉头微皱,自然察觉了尚宝太监的情绪波动。
心中也是黯然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