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讲解声律,阿耶说溪边独钓,听牧童吹笛,赏夕阳西下,方为人生乐事。
李世民接过茶船,将布帛交给晋阳公主,轻声说道“兕子读此篇文章,为阿耶左茶。”
“唯唯。”晋阳公主接过布帛来,咦,阿叔用的不是瘦筋体,而是欧阳公的新写法浏览一遍后,声音清脆地读道。“临江之人,畋得麋麑,畜之。入门,群犬垂涎,扬尾皆来。其人怒,怛之。自是日抱就犬,习示之,使勿动;稍使与之戏。
积久,犬皆如人意。麋麑稍大,忘己之麋也,以为犬良我友,抵触偃仆,益狎。犬畏主人,于之俯仰甚善,然时啖其舌。
三年,麋出门,见外犬在道甚众,走欲与为戏。外犬见而喜,且怒,共杀食之,狼藉道上。麋至死不悟。”
疑惑地看向李世民,问道“阿耶,怎么会有如此蠢人,竟然以麋就犬”
同阿耶去狩猎,我可是见过猎犬之凶勐,别说麋麑,就是野猪,它们也敢群起而攻之。
李世民三口饮尽盏中茶,声音里带有一丝怅然,轻声说道“许是太过喜欢,忘了麋鹿会长大,忘了它不会满足于一方院落。”
但愿高明能明白此中深意,他是太子,不是一般亲王,若他不能拥有足够的实力和明辨是非的慧眼,将来登位,便只会被众臣拿捏住,成为第二个晋惠帝,而吾,决不允许此种情况发生。
“阿兄,此茶为发酵茶。”李元婴又端了一盏茶过来,轻声说道。“白露发现夏日的茶叶萎凋时,容易变色,便换了种方式,茶香愈加醇厚。”
红茶除了生津清热、提神消疲、延缓衰老外,还有暖胃护胃之功效,适宜长期饮用。
“没想到白露的性子倒适合做茶。”李世民接过茶盏,看了眼张阿难,说道。“取布帛和笔墨来,不得传出临江之麋为滕王所写。”
“唯唯。”张阿难恭谨地应道,转身去取笔墨。
李元婴坐到李世民身边,苍蝇搓手再次上线,笑容谄媚地说道“多谢阿兄护着,只是前有陋室铭和黔之驴,只怕外人不会信出自阿兄之手,而很多事情,在人心中,是不需要确实证据滴。阿兄给我些补偿便好,比如增加封户,比如扩大滕州至黄河北岸,比如先修到金州的路。”
就算阿兄不让人说,某位坐在角落的起居郎也会记录下来,若是哪天李承乾反,某就可以被推出来背锅,因为他不想被群犬共杀食之,只能反抗。
我们不能奢求别人看问题的角度同我们一样,一部论语,注释解读一千多年,每个版本都是照抄前文,总能解读出新意来,更不要说四书五经,真的是卷帙浩繁,汗牛充栋皓首穷经,真不是句玩笑话。
感觉到李元婴充满敌意的目光,褚遂良默默挪了下位置,挪向离他更远的方向,某某要秉笔直书提笔写下四月二十八日,滕王属文,临江之麋,帝甚悦。
李世民顺着李元婴的目光望过去,看到执笔书写的褚遂良,回手轻拍他的额头,怒道“不许威逼起居郎,否则,吾揭了你的皮”
竖子行事没有顾忌,没准真能做出套麻布袋子揍人的事来,必须提前说下,让他有个惧怕。
“阿兄,我什么时候威逼过人,咱不好凭空污人清白”李元婴捂着额头,回到自己的位置后才抗议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虽然只是拍额头,但也是有一点点痛的,某是识时务的俊杰。
“明日两位夫人入府,午膳我不在宫里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