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氏被黜不过才区区数月,若是这样轻易就免了罪,只怕霓凰郡主心寒。
太子受了指点,知道梁帝在犹疑什么,立即抱着他的腿,声泪俱下,道“父皇,郡主那边儿臣会亲自登门道歉补偿,郡主深明大义,一定明白这都是为了年终祭礼,为我大梁国运安稳。”
皇帝陛下明显意动,便下旨令礼部尚书陈元直入宫觐见。
太子啜泣声变小,心里却是大喜。
这跟谢玉说的一模一样
礼部陈老尚书乃是两朝元老,这辈子只认死理,哪怕是皇帝陛下有过错,这位老尚书都会不留余地的去直抒胸臆,太子和誉王在朝廷上折腾得那般热闹都没能震动到他分毫。礼部便是因为有这位老尚书坐镇,才侥幸成为了六部中,唯一一个不党附任何一派的部门。
当然,最根本的原因还是礼部里的油水太少。
再加上有陈老尚书这么块臭石头在,太子跟誉王都不愿意再多掺和进礼部。
陈元直身形消瘦,须发皆白,已是耄耋之年的岁数。
皇帝特赐了座位,然后询问起来年终祖祭的相关事宜,太子殿下在旁边帮忙补充。
陈老尚书并不知道越妃被黜的真实原因,只想着那时候的谕旨,还以为就是宫闱内琐碎争端引起的事情,这时对于陛下的咨询,并未表示反对。
虽然礼部方面并无异议,但梁帝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犹豫。
恰在这时,谢玉以奏禀巡防营事宜为由,入宫请见,太子的眼神骤然亮起,喜色转瞬即逝。
梁帝将太子脸色变化尽收眼底。
梁帝便命人召谢玉进来,接着就询问谢侯爷对于越氏是否应复位的意见。
谢玉稍加思忖,回道“臣以为太子贤德,越氏居功甚伟,且在后宫多年,对陛下秉持忠心,悉心照料,从未闻有什么过失,只以侍上不恭为由,就由贵妃谪降为嫔,实在罚得有些重。”
“只是这毕竟是陛下的家事。”
“现陛下圣心已回,有意开恩,只是一道旨意的事,有何犹疑之处呢”
梁帝听着谢玉的回答,心中对于他跟太子之间的关系更为确定,但这时的皇帝还是想要知晓谢玉这位军系中人的看法,似笑非笑道“当然是越氏在宫内对霓凰有所轻侮,朕担心轻易赦免,会寒了南境将士的心。”
谢侯爷感受着皇帝目光的打量,总感觉皇帝目光注视的意味很深。
但他还是按照着既定说法说了下去,从君臣之道出发,高谈阔论“臣属若因上位者一时昏愦就心怀怨忿,这并非为臣之道,纵然郡主功高,但陛下为了她已经明旨斥降皇妃,处罚太子,实在已算极大恩宠。年终祭礼是国之重典”
谢侯爷最后一番话图穷匕见“臣本就是军中出身,自然明白军中最易滋长恃功傲君之人,陛下倒应该刻意打压一下才好。”
谢玉一语双关。
这番话不但是在说霓凰郡主跟其身后的穆王府,同样也有暗示陆泽的意思。
陛下你在这段时间对于给予陆侯爷的圣眷太多。
梁帝眉头蹙起,轻哼道“霓凰不是这样的人。”
虽只为试探,但谢玉的话还是不可避免的对梁帝产生了些许的影响。
谢玉急忙跪地,俯首谢罪道“臣当然不是说霓凰郡主,只为提醒陛下一句,当年赤焰军坐大到那般程度,以至于发生那等叛乱,何尝不是因为陛下过于信任从而没有及早的去控制。”
大殿里忽然变得极其安静。
梁帝保持着静默,遥遥看着不远处跪在地上的谢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