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你挺好的,那我肯定也得对他女儿好,你说是不是”
月蕴溪没接话。
月韶便继续说“你是我亲生的,我可以直接管教。但桃桃不是,我对她是打不得骂不得说不得,因为弄不好就要被别人说闲话,说我们住陶家吃陶家的,还容不下别人姑娘。我就只能尽量地顺着她。
“再者,我对她好一点,她就能跟你好好相处,你在这里也能过得更好些。”
月蕴溪从月韶身上移开了视线,有一阵都是回以沉默。
为了与陶家父女凑出一个家庭,她与月韶就像是完整的画板被切割成了有棱有角的两块拼图。
哪怕表面再合,衔接处也有了缝隙。
在拼图的过程中,她那块是被忽略的存在,日积月累,早已移了位,缝隙也成了鸿沟。
以至于,如今面对月韶这份迟来的沟通,她一时不知该有什么样的反应,该说什么。
沉静了许久,她缓缓呼了口气,从包里拿拿了手机说“我用这两年比赛的奖金给你置办了一套房子,地址我发你微信上了。”
月韶蓦地止了话头。
“房门密码是你生日,邻居是钟老师。客厅还没布置好,原本是打算等全部弄好再告诉你的。”
月蕴溪张了张口,还想说些什么。
但在瞥扫到月韶鬓边白发的瞬间,不忍再将话题深入。
月韶盯着茶几上亮了一阵又熄屏的手机,久久不语。
年轻的时候,她骨子里还是有股韧劲的,不愿意做笼中雀,情到浓时也能决绝割舍,日子再难,也不会把孩子让给重男轻女的公婆。
现在,却是被各种事磋磨成了这样,需要攀附别人才能生活的菟丝花。
寄人篱下,想对自己孩子好,就得对别人孩子更好。
电视机里画面几番变化,一时是窝在床上以泪洗面的女孩,一时是屋外穿戴着围裙端菜上桌的女人。
最后,隔了一扇门,女人对屋里人说“吃饭了”。
与此同时,月韶也开了口,示弱道“你在这儿不自在,那下次,妈妈想你了就提前住过去,你去那边陪陪我,行么”
“好。”月蕴溪低眸看了眼手机,从单人椅上起了身,“她们收得差不多了。”
“那你过去吧。”月韶
叮嘱,“开车慢点,注意安全,到了给我报个平安。”
月蕴溪应了声,从屋里出去。
反手关上房门那一刻,她才有可以表答自己内心真实想法的感觉。
于是,很轻的低喃被风吹散。
“其实,我只是偶尔会因为你的偏心感到难过而已。”
即便那些道理我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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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呦推着行李箱从家里出去时,就见月蕴溪就站在车前,后背倚靠着车门,薄薄的眼皮耷拉着,视线虚落在地面。
这个季节的黄昏,就像一把燃烧的火焰,光感格外的暖,可照得她却是仿佛游离在俗世之外的冷寂。
尤其是,听见动静,抬眸看过来的那一刹那,鹿呦直觉,月蕴溪似乎有点不开心。
“奶奶在跟老鹿打电话,过会儿就来。”鹿呦走近了说,“抱歉,让你等好久。奶奶非要我洗个澡去去晦气。”
去警局的那套衣服已经被换下,她穿了件朱颜酡色薄款针织衫,浅杏仁阔腿裤,外面罩一件柔粉的叠领毛呢。
很素的穿搭,尽显舒适松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