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种种悲剧,在姜姮看来,起因有二。
一是朝中奸佞对新政的迫害;二是她和梁潇、辰羡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纠葛。
十五岁的姜姮张扬开朗,却也是单纯怯懦的。
在和梁潇萌生感情之初,不敢公开站出来解除和辰羡的婚约,不敢和整个姜氏家族及靖穆王府作对,不敢面对父亲和姑姑的诘责,这才错失了斩断错误姻缘的最佳时机,既伤害了辰羡,也让梁潇误会。
现在回想,有些事情总要勇敢面对,宜早不宜晚。
姜姮走到梁潇的院落前,刚想让箩叶进去通报,却见侍女慌慌张张地出来,见到姜姮,忙躬身鞠礼。
姜姮问她怎么了。
她道“大公子病了,世子给了奴名帖,让奴去请太医。”
姜姮缩在袖下的手猛颤了颤,呢喃“病了”
箩叶抬头看了她一眼,悄悄冲侍女道“快去吧,莫要耽误了大公子的病。”
那侍女忙快步离开。
箩叶回顾四周,靠近姜姮,压低声音道“既然世子在,姑娘还是回去吧,大公子青春正盛,身子骨好着呢,小病小灾不成气候。”
自打刚才听说梁潇病了,姜姮的心就一直砰砰跳,几乎快要顺着嗓子眼窜出来。她脑子骤然乱了,来不及考量利弊,失魂落魄地说“不,我要去看看。”
她径直往里走,箩叶也不好拦,只有硬着头皮跟她进去。
辰羡见到她后,脸色果然变差,凉声说“姮姮,你不是身体不舒服,想休息吗”
姜姮歪头看去,厚重的绣帷低垂,根本看不清里面人的样子,只是不时传出几声零星的低吟,像是极为痛苦。
她仔细回忆前世,想不起这个时候梁潇得过什么大病,又或者,得过,但是她不知道。毕竟虽然同住王府,但寝阁隔得极远,到了这个年纪,两人私下里的来往也变少了。
姜姮心不在焉的,低头沉默半晌,道“我这会儿又没有不舒服了。”
辰羡紧盯着她的脸,目光倏然变得锐利起来,但也只是一瞬,很快便消失,重新端起一副翩翩公子温润和煦的面孔,冲她道“既然没有不舒服,就和母亲一起去宁郡王府赴宴吧,几位县君都想见你,待我们两个成了亲,你少不得要和她们多走动。”
宁郡王与靖穆王同为宗亲,虽然关系平平,但总是要走动的。
也不知是不是姜姮的错觉,这句话落地,她感觉绣帷里面,梁潇的咳嗽声更大了些。
她心中惴惴,哪有心情去赏花游宴,踯躅着不肯离去,抬眸看辰羡,道“我听说辰景哥哥病了,想看看他。”
辰羡没有立即回绝她,也没有应她,两片唇紧抿在一起,幽幽低视她,目光中多了些许谴责。
姜姮暗自心惊,原来从这么早的时候,辰羡就已经察觉出她对梁潇的不一般,他一直忍着,忍到新政事变前夕,她提出要退婚时,他才和她发作。
她埋怨自己从前太过迟钝,强静下心,道“辰羡,我可以先不去看辰景哥哥,但我有话要对你说,现在就说。”
辰羡沉色点头“好。”
姜姮犹豫过要不要让梁潇的听见,但细想,又觉得这样的事,还是两人单独沟通,比较能做到心平气和。
两人顺着游廊走到尾,停在榆树荫下,摒退左右。
姜姮干脆道“我们退婚吧。”
辰羡那张清俊温和的面容骤然冷冽,手紧攥成拳,松开,反复几回,闭了闭眼,竭力让自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