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太后笑着摇头“有时候觉得你可真像个孩子,倔强得可爱。谁说要篡权谋反了,这普天下除了摄政王谁有这个本事和心。哀家不过想着,官家心性未定,若早早将神器大权交与他手,只怕社稷危矣,百姓危矣。哀家先垂帘听政几年,待把他历练出来,再将大权交给他。”
顾时安犹豫许久,才缓缓点头。
殿阁大学士被无罪释放的消息传扬出去,那些被牵扯进科场舞弊案的家眷纷纷求上崔太后,崔太后不过是在顾时安面前冒领了个人情,哪里真有这份本事能左右梁潇,皆好言规劝,说昭昭天日,王法森严,摄政王自有明断,她深居后宫不好插手过甚。
那些人见求崔太后没有用,又见顾时安都能被放出来,料想事情在摄政王那里并非不可转圜,便齐齐转身,求上了梁潇。
这一回,梁潇倒是没有把他们拒之门外。
夕阳缀在柳梢,似血般绚烂,廊庑下挂着竹篾湘帘,几只金丝笼里畜养鸟雀,正婉转啼呖。
梁潇大半身体陷在圈椅里,懒洋洋看这些妇人哭哭啼啼,耐着性子等她们哭完了,才道“本王其实挺想不通的,这些年你们紧紧追随崔太后,明里暗里同本王做对,到底是谁给你们的信心,觉得一旦出事崔太后能从本王手里把你们保下来”
几个妇人跪在地上,被这慢条斯理几句话吓得瑟瑟发颤。
梁潇道“本王还念着微时同诸位的夫君同朝为官,共襄政务的日子,可惜,他们却都忘了。”
妇人中有个为首的稍稍年长些,壮着胆子站出来说“并非夫君有心背弃摄政王,同是在朝为官,眼见殿下扶摇直上,哪个敢不敬着。只是崔太后总说,殿下到底是梁世子的兄长,这些年也不曾真正对新政党下过杀手,居心难测,我们的夫君是贪生怕死,不敢贸然将身家性命交托,是小人行径,可也在情理之中吧。”
梁潇含笑看着这个妇人,道“东拉西扯了一天,总算有个人敢出来说句实话了。本王觉得,那刑部侍郎的位子不该由你的夫君坐,该由你来,他在大牢里受了多日刑,可没有你这般果敢利落。”
那妇人亦帕拭泪,连说“不敢”。
梁潇扫了她们一眼,道“本王说过,刑不牵妇孺,你们既然已经找上了门,本王便不好让你们无功而返。这样吧,你们各自去牢里见见自家的夫君,给他们带几件换洗衣裳。”
妇人们本以为事情无望,谁知竟能得这恩典,皆喜出望外,连连稽首谢恩。
她们抹干眼泪齐齐出王府,相互低语“在太后面前把头磕破了都没用,还是得摄政王发话,这朝中风向再明白不过,那几个蠢人还只知道往刀口上撞,这一关若能闯过去,我看都得尽快投靠摄政王才是。”
几个年纪小的最怕守寡,忙跟在身后嘤嘤附和。
梁潇目送她们出去,看着那些姹紫嫣红的罗衫披帛,不知怎得,竟想起了姜姮。
他想,若有一日他亦沦为阶下囚,姜姮会不会和这些女子一般为他奔波求情呢
不会的。
他立即有了答案,她一定会趁机跑得远远的,享受来之不易的自由。
梁潇不怨她,脸上却不由得泛起苦笑,歪头问姬无剑“中殿那边怎么样了她们用膳了吗”
姬无剑回“厨房刚做妥,刚刚呈上,这会儿只怕还没吃完。”
梁潇霍得起身,唇角含笑“走,本王去看看。”
他来到寝阁窗外,轩窗半开,里头果然飘出饭食的麋麋香气,姜姮背对着他坐在膳桌前,不时挑勺喂一喂晏晏,螓首秀娟,神情温柔似水。
梁潇看得心情大好,胸前积蓄的浊气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