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崔太后半个身子陷在檀木扶椅里,手指紧绷直至骨节都隐隐泛白,红艳丹蔲掐入虎口,指甲几近折断。
梁潇回到寝阁时,见姜姮躺在榻上,面上蒙了张织得疏疏的丝帕,眉眼淡如烟墨浅浅映出,周围未燃灯烛,横卧在暗影朦胧里,像一团烟拢聚而成,显得虚幻缥缈。
他下意识放轻脚步走近,伸手将那张覆面的帕子揭下,见姜姮竟是睁着眼的,双眸净澈若池水缓缓流动,倒映出他的身影。
梁潇站在榻前低眸看了她一阵,温柔笑问“这是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还是谁又惹着你了”
姜姮依旧盯着他,目光直勾勾的,缄然不语。
梁潇坐到榻边,握住她的手,好脾气又耐心地道“嗯说话呀。”
姜姮将目光收回来,抬手轻抚腹部,幽幽说“我今天肚子又疼了,我有种感觉这孩子是生不下来的。他吃得苦太多了,又是遇刺受惊,又是跟着我连日惊悸劳累。”
梁潇的脸色发白,沉默片刻,才道“不要胡说。”
姜姮莞尔“万般皆是命,谁让他托生成你我的孩子呢。”
她唇边的笑带着一丝丝讽刺意味,让梁潇莫名心颤,正想追问,姜姮却捂住肚子嘤咛“疼”
梁潇被吓坏了,慌忙召医官,医官来了反反复复诊过脉,道从脉象上看没什么大碍,没有动胎气,肚子也不应当疼,之所以不适,大概是惊悸忧思的缘故吧。
医官开了药,梁潇亲自端进来喂姜姮。
姜姮皱着眉喝干净,伸出舌头舔舐唇瓣上残留的苦涩药汁,眉眼间漫开几分疏懒,问梁潇“若是我死了,你能善待我的家人吗”
梁潇拿碗的手一抖,旋即斥道“别胡说。”
姜姮静静瞧他,蓦地笑了。
梁潇看不懂这笑,他第一回看不懂姜姮心里在想什么,明明是在好声好气地跟他说话,却总让他有种异样的感觉。
他追问姜姮怎么了,姜姮只是捂着肚子,叹道“大约是孕中忧悸多思吧。”
这倒是应了医官的话。
梁潇宽慰道“没事,不要自己吓自己,我会寻最好的药给你安胎,若实在不行,就把这孩子拿掉,我会尽一切办法保住你的。”
姜姮眨巴着一双乌灵纯澈的眼睛,问他“你是不是舍不得我死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会痛不欲生”
梁潇沉着眉低斥“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姜姮乖巧地点点头“好,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