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目光移开,下意识不与姜姮对望,可姜姮竟掐住他的下颌把他的脸扭过来,痴痴一笑“你怎么不看我啊你不是经常说我长得美吗从前我们还没成亲的时候,你就喜欢偷偷地看我,这会儿怎得却不看了”
梁潇窒闷良久,才艰难吐出几个字“姮姮”
听他这样唤她,她脸上的笑渐渐消退,眼底的戏谑亦淡去,恰如他们一路走来看过的伶人卸下油彩粉墨,露出本来面目。
她甚觉无趣地松开梁潇,后退了几步,转头看向窗外,那里万家灯火煌煌,行人如织,平凡而忙碌,安宁而快乐。
“辰景哥哥。”她的语调中不再有嘲讽,而是一片澹静“我什么都不想要,不想要蜜煎樱桃,不想要华服美室,不想要富贵荣华,我只想要自由。你若现在给我自由,我可以不再恨你了,我会努力去回忆你从前的好,永远留在心底,记一辈子,好不好”
这话前半段是真,后半段却是在唬人。
若得自由,姜姮最先要做的事就把梁潇这个人从记忆彻彻底底地剔除,她再不要记得他分毫。
梁潇安静听她说完,抬起酒盅自斟自饮,末了,他柔声说“姮姮,你说谎。”
“我如果放了你,你很快就会把我忘了,恨不得你的生命里从未出现过我这个人。”他慢慢走近她,不着痕迹地揽过她,让她离窗台远一些。
这几步走来,身体却不由得轻晃,他陡觉面前姜姮的眉目模糊浅淡,踉跄了几步,歪身跌倒。
姜姮扶住他,避免他倒地时撞出太大的声响。
她将他放在地上,听见篾帘外响起均匀沉稳的脚步声,不慌不忙地自发髻间拨下金簪,将尖细锋利的簪顶对准梁潇的脖颈。
姬无剑捧着伤药进来时,恰看到这一幅场面。
他惊愕失措,忙要上前,被姜姮喝止。
她淡淡说“阿翁,你不要出声,若将人引进来,我便只能和他同归于尽了。”
姬无剑放下伤药,压低声音“您这是做什么若是殿下死了,您知道会有多少人跟着倒霉吗”
姜姮凄然看他“我知道,可是我真的撑不住了。阿翁,我这些年过得什么日子,你都是看在眼里的,我撑不住,撑不住了。”
姬无剑不忍地别开眼,“殿下知道错了,您再给他次机会吧,他他也是苦命人,他是真的爱您。”
“呵”姜姮轻蔑凉瞥昏睡中的梁潇,“我又凭什么呢他命苦,他可怜,就非得拉我共沉沦么我也只是个普通人,我救不了他,我只能救我自己。”
姬无剑这才品出味儿来,知道她想干什么了。
他低声道“这是不可能的,外头都是王府护卫,您根本跑不出去。”
姜姮一笑“所以,我思来想去,要阿翁帮我。”
她赶在姬无剑拒绝之前,抢先一步说“我和辰景是从小一起在王府长大的,我看得很明白,整座王府里,真心心疼他,肯为他豁出命去的人只有你。许太夫人也好,玉徽也罢,跟他都是隔着一层的,更享受他的庇护和他带给她们的荣华。只有你,是无私为他,不图回报的。”
“我们已然到这个地步了,有没有回头路可走您心里也是有数的。我就算今天不杀他,迟早有一天我耐不住了,难保不会杀他伤他。你真愿意看到,你保护了二十多年的人,最后死在女人的手里吗”
姜姮握着金钗的手陡然用力,钗尖微陷入梁潇的脖颈,她漫然道“你看见了,哪怕他再精明再警惕,只要朝夕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