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他好像还是那个秋天的午后,偷偷摸摸闯进王府的毛头小子,趁着姜姮不能视物去亲她,又不敢面对她,亲完要狼狈地逃走。
哪怕现在他已可以正大光明地亲吻姜姮,占有她,随心所欲地摆弄她,看着她在自己掌间愉悦、痛苦,他依然觉得自己是那个偷欢窃玉的卑鄙小人,趁人之危,占有了本不属于自己的人,从天那里偷来一段欢愉。
他讥诮地轻牵了牵唇角,卸下伪装,带着不容违拗的威慑“姮姮,说吧,我想知道。”
到了今天,没有人能拦他,他想知道的事都得乖乖落在他耳边,他想要的女人也得柔顺地钻进他怀里,姜姮心里清楚,与他犟没半点好处。
姜姮低头默了片刻,问“我说,你会信吗”
“你说说看。”
她伏在床上的手细微颤抖了一下,寝衣下的锁骨略略起伏,无端像被人掐住了咽喉,透出些难以名状的痛苦。
梁潇心想,原来过了这么多年,只要提起辰羡,还是能轻而易举牵动她的情绪。
他怡然欣赏她的痛苦,心底畅快至极,恨不得她再痛苦一分,痛到不欲生却又偏偏不得不咬牙活着才好。
缄默许久,姜姮的声音飘在耳畔“我要与辰羡退婚。”
梁潇那扭曲冰冷的笑霎时僵在脸上,他不可置信,愕然地盯着姜姮,见她泪盈满框,眼角晶莹欲滴,强忍着不哭,抬起头惨然重复了一遍“我要和辰羡退婚,所以我们吵了一架,你满意吗”
轩窗半开,吹进夏夜闷热的风,床帏上的穗子被吹得簌簌摇晃,落下斑驳的影络在脸上,将面容勾勒得模糊而惨淡。
梁潇蓦得站起身,紧抓住姜姮的肩膀,问“为什么”
“为什么”姜姮唇边噙起一抹凄清的笑“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不知道吗那天中午,有个胆小的混蛋偷偷摸摸地闯进我的寝阁,做完了坏事,放下一包蜜煎樱桃。”
“辰羡口中,那个趁人之虚的小人是你,是你”
梁潇所有的表情都好似僵在了面皮上,好半天才找回一点意识,声音嘶哑“你觉得我会信吗”
姜姮脸上是满不在乎的风轻云淡“你不会信啊,这些年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信。其实,到了如今,你信与不信已经不重要了。我已经找不回当时的感觉了,如今再回想,从头至尾更像是个笑话,天大的笑话。”
她抬头看梁潇,嘲讽道“我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的人我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你这样的人。”
梁潇几乎是落荒而逃。
他被寝阁前的石阶绊了一下,踉跄着向前扑去,好容易才稳住身形没有扑倒。姬无剑慌忙追上来,担忧地问“殿下,您没事吧”
梁潇目光有些呆滞,茫然地回身看他,念叨“她在骗我。”
姬无剑不知发生了什么,看向寝阁茜纱窗上映透出的昏黄烛光,道“您不要总这样想王妃,她从小就真诚善良,不怎么会骗人的。”
梁潇突然发狂,将姬无剑推倒,自己连连后退,两眼通红,形如鬼魅,嘶声厉吼“她不会骗人谁会这么多年她一直都在骗我”
如果不是在骗他,那这七年算什么他在怨什么他渴求的又是什么
他岂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护卫齐刷刷迎上来,胆颤地看他,他却好似被抽干了神智,全然注意不到周遭的情形,只浸陷在自己的世界里,癫狂而燥乱“她在骗我”
姬无剑到底上了年纪,这么一跤摔得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