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她从来不知道,每次见证她与生俱来的天赋狂野生长、她日渐苏醒的源自渥尔娃的神力面容温和的王者总会在深夜里独自一人端坐在王座上,用沉郁的目光凝望着半空中凝聚的魂火。
幽蓝的火苗扭曲成玄妙的文字,但那不是咒语,也不是什么箴言。
而是一道古老的、传承自真正的女先知祖代渥尔娃的预言,又或者说,那是一个倒计时。
世界之树尤克特拉希尔的树根下,毒龙贪婪而澄黄的目光垂涎欲滴。
踏脚几上搁置的沙漏早已漏了大半,此刻只剩下浅浅一个锥形底正沙沙的流走,仿佛在细细密密数着渥尔娃一族被毒龙嘶声注视的、不可违抗的命运。
雾之国尼福尔海姆,注定在这个世纪走向消亡。
尼福尔海姆野心勃勃的长老们大约这辈子都想不到,最不希望独女继任大统的,正是这位早已存下死志的母亲。
她用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现的目光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冷眼看野心者萌芽,趋利者动摇
她像是护崽的雌鸟,将最有资格继承她荣光的独女死死压制在羽翼下,不叫她接手权势,不教她家国大义,不教她植培自幼时起感情深厚的近卫,不叫她展露真正天赋的强大征服万民。
只催生她体内另一半属于自由的流浪者的血液,任她长成她自己想要成为的模样活泼、孤僻、自私、无私、愚钝、聪颖皆是她自己。
只等最后,送她一场海阔天明。
这一晚,第无数次被拒绝的帕特里夏缩在小被子里。
睡前她借由被拒绝的理由,向母亲讨来甜蜜的亲吻和不怎么有趣的故事。
柔软的被沿卡着她半只手掌和细细吐息的鼻尖,随后,她做了一个陌生至极的梦。
她梦见了星空。
确切的说,她梦见了她从未见过的、但第一眼看见她就将它和“星空”这个词完整重叠的,星空。
尼福尔海姆被称作雾之国,没有人能从厚实的天际看见被火之国称作“太阳”的光源,自然也从来没有太阳万分之一起眼的星。
躺在大片星光下的帕特里夏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坐了起来,却因为错误估计了自己的身高而“嘭”的一声撞上了舱顶。
是的,舱顶。
她茫然四顾,发现自己躺在烟草和酒气混杂的船舱里。
她此刻的“身体”充满了陌生的力量感,修长匀称的腿和骤然拔高的个头、让习惯了要踩脚蹬才能上冰雕小马的她难以适应。
转头望向星光辐射而来的窗口,尼福尔海姆所在的星域在她的脚下远去、远去
渐渐缩小成看不清的一点。
未知是最大的恐惧,被无尽星空包裹的小帕特里夏心中陡然生出被迫远离家乡的惶恐,这种惶恐,在一个陌生的脚步声和声音响起后达到巅峰。
“你我是说夏夏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沙哑而微抖的男声并不如何动听,警惕转头望去,果然看见一张和这声音挺搭调的,蓝皮红眼的脸。
看起来像是个坏蛋。
所以她是被绑架了吗
绑架犯神色小心翼翼的简直像是首次伸出柔软小须须触碰世界的软体生物不大敢靠近她的样子。
“乌冬塔,老爹呃我是说我是你的父亲。”
小帕特里夏的灵魂在不知为何觉醒了的身躯里懵住了。
她从未谋面的父亲有些笨拙又有些小心翼翼的揽着她,那双与她如出一辙的猩红眼眸里满是和母亲望向她时相似的情感。
“老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