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回鹤从第二天开始就沉入后院湖底,不言不语没有丝毫动静,但尔书知道,傅回鹤醒着。
垂在门外的檐铃声响起,随着灵雾悠悠回荡在九曲回转的长廊之中。
守在后院的尔书正要叫人,就看见湖面一阵涟漪,傅回鹤自湖中走出,几步一瞬移,灵力飘荡间消失在后院。
尔书默默放下抬起的爪子,抠了抠身下的草皮。
离断斋前堂
形相清癯,身材高瘦的男人束手而立,青衣方巾,本是一副文士打扮,那双眼睛却亮若鹰隼,藏着桀骜难平的不驯与张扬。
他的面前是一方屏风,上面用金色的笔迹勾勒着黄药师的一生,自幼时颠沛、母亲亡故后与父亲闹翻,愤而出走,一直写到几十年后孤身一人的游历河山,襟抱难抒。
他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身看去,就见此间白发素衣的主人缓步而来,抬了手中的烟杆挑起珠帘,淡淡瞥了他一眼。
“在下黄药师,特来拜见。”
“我姓傅。”傅回鹤在贵妃榻上落座,抬手一挥,消去屏风上的字迹,而后手指略放,示意长桌前的座椅,“黄岛主,请坐。”
黄药师欣然落座,没有半点初初来到离断斋客人的紧绷或暗自戒备,他看向傅回鹤的眼神带着些许探究,但却并不带有旁的意思。
“这里与我幼时来时,看上去并不太一样。”黄药师道,“想来多年未见,傅先生也有了些许变化。”
傅回鹤抬眼看了看他“你记得”
黄药师抬手抚过面前的长桌,笑道“我记事很早,依稀记得母亲曾经抱着我,在这方长桌前带走了一颗种子。”
当年的惊鸿一瞥太过惊艳怪诞,这才让黄药师在经年之后都未曾忘怀,当然,自己与母亲曾居住的那方院子里,长了十几年也不曾长大多少,更不曾开花的桃树,也令他印象深刻。
“于黄岛主是几十年光阴,与我,千年不过转瞬即逝。”傅回鹤侧首抽了一口烟,无色无味的灵雾越过舌尖缓缓而出,只依稀品得出一丝湖水沁入心底的冰凉,“黄岛主此番前来,是为亡妻”
黄药师素来是任性又离经叛道的性子,但他也足够自持自傲,所以在梦中再度看到这个名为离断斋的地方之后,哪怕这种代价交换愿望的交易显得多么怪诞邪性,他却只觉得合了他的胃口,一人一萧欣然而来。
“是。”黄药师并不吝啬展现自己的,亦或者说,是愿望,“不知傅先生这里,可否有起死回生之术”
起死回生。
傅回鹤嗤笑了一声,而后半依靠在贵妃榻上,懒懒启唇“有是有,但黄岛主可付得起起死回生这等逆天之术的代价”
“傅先生但说无妨。”黄药师眼中精光掠过。
傅回鹤本就心中烦闷,更因为桃树的事颇有些迁怒之意,此时便有些不耐。
“既如此,用你女儿的容貌才情来换,你可愿意”
黄药师面上的神情陡然一变,整个人显得危险起来,他笑了下,唇角的弧度却带着冷意“傅先生说笑了。”
傅回鹤动作慢慢地在榻边嗑了嗑烟斗,眼神流转间带着三分嘲弄“黄岛主不是自诩对亡妻深情不移怎得连这样不痛不痒的代价都不愿意付出”
黄药师深深凝视面前的男人,沉声道“这是我黄药师的,哪怕代价再为沉重,我也愿意付出。但我的女儿自出生便属于她自己,我没有资格用她的哪怕一根头发去做她并不知晓的交易。”
傅回鹤却是笑了。
“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