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枝掂着脚尖,揩好沈砚青颈上的最后一颗象牙扣,退两步将他上下通身一扫,亦觉得甚为满意“还是掌柜您推荐得好,不然挂在那背光角落,只怕也是被我忽略过去的。”
“哪里哪里。”掌柜的连忙谦虚。
“好东西若放得太显眼,倒显得它俗气了。”沈砚青负手立在铜镜前,悄然掩住眸中一丝欢喜。女人绵软的小手在胸前移动,就好似从前每一日的早起晚归,她将帕子揩进衣襟,垫着脚尖为他宽衣解带那温良味道,直将他薄凉的心烘得软软暖暖。
幼年时养在老太太晦暗的四方小院,一应日用所需都只按公中分配,从未有过多余。那时每见李氏带着三弟去外头采买新鲜衣物,心里头忍不住羡慕,却从来未曾分得过一回。人生二十一年,今日却是头一次,他自己的女人。
抚着鸾枝盈盈一抹香肩儿,语气里都是宠溺“成亲一年余,这还是你头一遭为我买衣裳。不好叫夫人破费,掌柜的只管打包送去燕鸾布庄,回头我叫人过来结账便是。”
可恶,谁给你买了自来熟。
鸾枝拂开沈砚青的臂腕,笑盈盈“麻烦掌柜把他刚才试穿的那另外二件也都包起来,帐我与你现在结清。送人的礼物,哪里有叫人代付的道理。”
掌柜的只当夫妻恩爱,连忙谆谆开解“这夫人不必如此,夫妻之间哪里有分得这般仔细的道理。”
鸾枝瞥了沈砚青一眼,抿嘴笑道“又不是买给他的。他若看上了哪件,掌柜的自个给他包上就是。”
一边说,一便掏荷包。
“这个沈老板您看”掌柜的看向沈砚青,左右不敢收银票。
呵,怎么能够忘记她今日逛店的目的原还以为买了那许多件,至少这最后的一件应该是留给自己真是痴心妄想
沈砚青凉凉地凝着鸾枝,不动声色地敛起笑意“但听夫人吩咐就是。那么掌柜的先忙,这厢先走一步了。”大手攥过鸾枝的小手儿,也不容她将银票放下,只见一道玉白长裳拂过,转瞬便拉着她出了铺子。
已是日暮时分,摊贩们陆陆续续的收摊回家,长街上行人寥寥。老远的传来一声卖炭的凄长吆喝,凉飕飕的,连车厢里的暖炉都挡不住的寒意。
就好似某个人此刻的脸色,分明眉宇之间都是阴冷,却非要勾着嘴角似笑非笑。
又吃醋了。
鸾枝抱着衣裳,嗓音不高不低“叫你不要来吧,你非要来。几时说过要给你买衣裳了你自己自作多情,又反过来生别人的气。”
口中说话,嘴角却忍不住往上弯起。难得看他吃瘪。
手有点酸,想把衣裳往边儿上放,又怕挤着他座位、被他逮着话柄。想了想,干脆抱回在怀里。
沈砚青却不爱她把衣裳如此宝贝,长臂探过去,噗一声扔在了车厢角落。他的语气很有些受伤,凤眸中的冷意不遮不掩“谢鸾枝,耍我很好玩嚒”
鸾枝瞪了他一眼,想起方才在四哥花厅外见到的一幕,便抿着嘴角道“不是你自个说了吗只要我在,怎样都随我欺负。这厢才给别人买了件衣裳,你看就把我凶的我可告诉你,若是你用计为难凤萧,这辈子也休想再指望我回去了。”
又是凤萧
沈砚青冷冽地勾起嘴角“他对你就这般重要么,抵得过我们夫妻情分一场谢鸾枝,这世上,你独独舍得对我一人这样狠心”
“你”鸾枝生气起来,话都说得这样明白了,他竟是还不懂好吧,吃你的醋就是,吃得你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