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姨拿筷子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就你话多,吃多了怎么了”
安问向来不拂长辈意,许姨给盛多少,他就吃多少,吃完了偷偷跑到阳台上灌凉水顺着气儿,把食物塞下去。消化了一阵,想了会儿题,便去洗澡。出来时,手机里仍没音信。
大巴车的前灯破开夜色,在笔直的高速公路上一路疾驰,偶尔与对面大货汇车,远光灯从车窗倏然射过,也没刺醒任何人。
不怪任延太好睡,实在是呼噜声立体沉浸式环绕,睡眠气氛十分浓厚,多清醒两秒都属于是不尊重。一旦进入深睡,这一周非人般痛苦的训练便从肌肉记忆里涌了出来,近乎贪婪地汲取着这难得的放松。
车子下了高速,在城区道路弯弯绕绕走走停停时,一车人才陆续醒来,喝水的喝水,谈天的谈天。任延被别人的手机屏幕光刺醒,摘下耳机时看了眼手上的运动手表,显示已经过了十一点半。
周朗打着哈欠“下个路口就到了。”
车里聊天的声音大了起来,不少都在跟父母打电话,毕竟大晚上的放心不下,家长们都开车来学校接了。任延点开微信,崔榕又在肯尼亚,问他平安落地没。离谱,竟然以为他是坐飞机回学校的。任五桥发挥平稳指一如既往没有上线。
没关系,反正这两人也就是群演电灯泡工具人,不在家正好,不在家更方便他跟安问
妈的。
任延维持着推开门的姿势,唇角的笑凝固住。
整个三层空中别墅空荡荡静悄悄黑黢黢,连个鬼都没有。
很好。
任延心里一连说了两声很好,扔下运动挎包,转身砰地摔上门。
卓望道睡不着,翻来覆去的烙饼,“呲呲,你睡了吗”
安问闭着眼,有气无力地应他一声“嗯。”
“我眼皮一直跳来着,左眼跳财还是灾是不是跳灾”
安问出于人道主义安慰“财。”
“那完了,我右眼跳个不停,我是不是大难临头了啊”
安问“”
他头昏脑胀迷糊得要死,眼皮子还是懒得掀“我只知道你再不睡觉,明天早上犯困会真的大难临头。”
“但是明天是星期天。”
安问默了一瞬“是吗”
卓望道蹭地一下转过身“你不知道”
安问“我不知道,我已经很久没关注星期几了。”
“难怪你说见了面休息不好时,我还觉得奇怪。”卓望道说到此处,迷一般地沉默了下来“我好像知道为什么我眼皮一直在跳了”
怕什么便来什么,敲门声在深夜催命般响起。
卓望道吞咽了一口“我靠。”
台灯拧亮,两人在床上坐起身,互相望着。
安问冷静道“别紧张,也许不是任延,他还没回我微信。”
卓望道掀开被子,瘦条条的四肢显得无处安放“不然我我我躲柜子里吧你去开门”
敲门声又响了两声,很克制,拍惊醒四邻,但克制中分明也能感受到流逝将尽的耐心。
安问充满耐心循循善诱“这是你家,应该你去开。”鼓励卓望道“振作一点,你这样搞得好像我们被捉奸。”
老天给机会不中用,两人还在磨磨蹭蹭的当口,许姨已经披着外套懵懵地去开了门“谁啊”
防盗链还锁着,她困倦的眼神缓缓睁大“任延”
锁链解下,她侧过身,将人迎进屋子“怎么这么晚”
任延颔首,脚步片刻未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