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以为自己早就放下了,他接受自己就是这样一个养不熟的人。但是有人站在他面前,用最坚定的态度支持他的决定,用行动告诉他你没有错,他才知道自己一直不甘。
当时的他还不知道以后还会穿越多个世界,甚至很长时间里他都觉得自己是一不小心进了流浪儿的身体,他还想回家,找到他爸爸妈妈。
哪怕后来老师说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九州,他还是想去找。
只是无形的契约绑住了他。
老师从外面将他带回,细心照顾他,带着他认识其他孩子,教他和那些孩子一起玩。之后带着他认识村里一些人,交换名字,生出牵绊,然后告诉他
“如果没有人守着村子,和你一起玩的那些人都会长不大,压制着渴望也想保留人性的人会流离失所,他们需要你。”
这个守着村子,就是像一把闸刀悬在某些异种的头上。
遗民村用土墙封闭,四面栽种了异种最厌恶的植物,唯一的出入口就在村口,而医馆就在那里。
原始种和异种能和平共处的关键就是无人破戒,普通人生命不受威胁,但总有人蠢蠢欲动,谁也受不了长期味同嚼蜡的日子。
医生就是刀,对着异种的刀,所以异种视他为敌,普通人视他为敌,他被人恨是应当的。
同时他也厌恶无法克制欲望失去底线的怪物,这也是应当的。
“我知道为什么看你的第一眼就觉得特别了”季星海突然伸手搭在秦遇的肩膀上,他的思绪快速从一个点跳到另一个点上。
原本如此沉闷的气氛突然就被打破了,秦遇看着他没有阴霾的笑脸,猜测着他是否已经放下。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克制内敛,以沉默对抗一切痛苦的怪物。阿秦,其实你比我更像人,我距离底线就只有这么一点点距离了,就这么一点点。”
他露出白净的牙,有点得意“现在你是我的了。”
秦遇哑然,原来不只是他会产生邪恶的侵占欲吗
那句话他说不出来,就算是异常生物也会因此脸红,但他可以在心里偷偷回答对,是你的了。
季星海再次看向山坡上的树。
被恩情栓死在那里,白天治疗,用医术换取生活物资,晚上抱着枪,有一点响动都要立刻起来,久而久之,他无法深眠。
直到死,也一步没有离开。
“你是否一早看透了我坏得不够彻底,还是你也在赌”
人死道消,树木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季星海也不需要它回答,因为现在他已经得到了足够多,不再因为这夹杂太多东西的交易自我怀疑。
在这里,他习惯被笑着的人突然攻击,他习惯被人憎恨,他习惯保持警惕,习惯孤独所有一切都成了未来他能一直活下去的本钱。
但他不
感激这些苦难。
“一切都结束了,我们扯平了。”
他握住秦遇的手,转身,背朝着树,面朝着阳光“我还想再吃一次冰淇淋。”
那家冰淇淋三代传承已经开了几十年,但他只在前十年偶尔吃到,之后的十年再也没尝到过。
因为吃不到,慢慢的就成了这片大地留给他的最美遐想和回忆。
“现在我想吃就吃。”他心想。
秦遇握着他的手,窃听他的心跳,那心跳的频率已归于平静,甚至带一点轻松。
这双没有光的幽暗眸子瞥过那棵枯萎的树,死亡的力量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