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怀说了两句重话,气还没消,视线又落回画板上,那一笔依然刺目。
他手指点两下“这一笔,光是这一笔就能看出你的毛病了,涂南,你的心思压根就不在壁画上”
涂南身影动一下“壁画废了是我的错,我承担一切责任,但您要是说我没放心思在壁画上,这罪名太大,我不敢担。”
“啧”几个组员纷纷给她使眼色。
七个月来就她一个人在这儿临摹,这么大的工作量在身理心理上都是极大的压力,说她心思不在壁画上实在过了,但没办法,徐怀对她最严苛全组皆知。眼下这状况大家也只能劝她忍着,怎么还能分辩呢。
果然,徐怀气极反笑,“那你怎么画错了倒是说出个站得住脚的理由来我听听呢。”
涂南瞄一眼画板,画面诸色纷杂,浑浊不清。
她伸手一蹭,指尖沾了点泥泞,搓来搓去,没有措辞,抬头扫见洞口的肖昀,眼动了一动移开,他也转头避开了。
错就是错,又何必找理由。
“是,老师说得对,我的心思是不在壁画上。”
“涂南。”一声警醒的低喝,肖昀终于开了口。
徐怀冷声道“我算看清你涂南的秉性了,这里塞外高原,苦寒之地,怎么留得住你你眼里都是都市繁华,哪里还能看得见壁画上的颜色”
空气似也凝滞了。
好一会儿,徐怀说“画不用重摹了,你退组吧。”
阳光转淡,附近雪山上吹下来的风却大了,这里丝毫没有夏日该有的酷热。
刚把那几十个游客送走,几个解说员结着伴儿地站在胡杨树下面喝水休息,就看到涂南空着两手,直直地打他们跟前走过去了。
“今天他们全组的人都来了,看样子人家是完工了。”
“唉,真羡慕,咱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算了吧,人妹子一个人在这儿辛辛苦苦大半年了,起早贪黑的,连假都没一个,太苦了,我可不羡慕。”
“这么一说也是”
涂南边走边剥着指甲。
那上面粘的颜色早就干了,却像是怎么也褪不掉了一样。
路边有条细泉,是从雪山上一路流下来的,她走过去,蹲在水边慢慢搓洗。
洗着洗着,晃动的水波里多出了个人影,在一片天蓝云白的背景里如同一张浮动的画影。
肖昀站在水边,跟她隔了快有一米远。
“徐老师让你把工作证交出来。”
涂南右手甩两下水,摘了脖子上的吊牌,往他面前一抛。
肖昀差点没接住,皱了下眉,转头就走。
走了几步,他忽又停下来,回头说“涂南,你刚才要是能忍住,也不至于弄到这一步。”
“也许吧,我也有点后悔了。”
“这种时候你就不能认真一点”
涂南细细地刮着指甲,没有抬头“你这话是作为前同门说的,还是作为前男友说的”
“”肖昀的脸色不大好看“都不是,我只是觉得你画错了是因为我。涂南,我不想欠你。”
涂南一时无话,眼睛盯着潺潺流水绕过指缝,拍打在被冲得光圆的石头上。
印象里上次他们像这样单独说话还是在手机上。
肖昀忽然发来消息,说有重要的话要跟她说,希望她能腾出时间来。
边疆气候不定,前天狂风突袭,整天都断了电。为了能跟他多点时间温存,尽管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