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老爷子上一次过寿已经过去月余,这期间发生的事情太多,阮梨一时间有些茫然,不知道去了之后该以怎样的身份和霍家人相处。
“梨梨”
“嗯,我在听,您说。”
“是不是最近工作忙你可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来看爷爷了。是不是明朗惹你不高兴了他要是做了什么混账事,你可要跟爷爷说,爷爷替你出气。”
阮梨讶然。
为什么霍爷爷话里话外像是根本不知她和霍明朗已经解除婚约,没有任何关系了呢
“爷爷,霍明朗没有跟您说吗”
“说什么那个混蛋小子真的欺负你了所以才故意求了他六叔,跑到非洲去了是不是”
阮梨拧眉,完全接不上霍靖诚的话。
明明冯莺都已经亲自到她家退了婚,难道说一个不太实际的想法隐隐约约在阮梨脑中成形冯莺难道是瞒着霍家人退的婚
似乎也不对。
霍砚舟显然是知道的。
这样的困惑让阮梨不得不亲自去一趟霍家,她需要弄清楚整件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将那捧烂漫的橘子海洋放在后排的座椅上,阮梨坐进驾驶位,在发动车子前给霍砚舟发了个消息。
爷爷让我去一趟老宅
犹豫一瞬,她又补了一条过去爷爷似乎还不知道我和霍明朗已经解除婚约的事
霍砚舟收到这两条消息的时候,办公室里正坐着一位不速之客他二哥霍廷年,霍明朗的父亲。
霍廷年已经来了好一会儿,恰恰也是因为冯莺上阮家退婚这件事。
“这事是你二嫂欠考虑,你知道的,她一直都不太满意阮梨,总想着”
一直沉默的霍砚舟倏然抬眼。
他坐在深棕的皮质沙发里,双腿交叠,身后的落地窗映着整个京北最繁华的夜色。
隔着薄薄的金边镜片,霍砚舟眸色沉晦,让霍廷年心头无端一慌。
霍廷年年长霍砚舟二十余岁,霍砚舟被霍靖诚带在身边亲自教导的时候,他正被恒远的大小事务缠得焦头烂额。等他终于可以从集团事务中偶尔脱身时,霍砚舟已经去国外求学。
他们两人之间的年岁差了太多,非一母所出,一年又见不上几面,其实谈不上有多亲厚。让霍廷年真正开始正视这个弟弟,是霍砚舟从英国留学归来,以二十六岁的年纪进入恒远,成为恒远董事会最年轻的执行董事。
而那个时候的霍砚舟已然锋芒毕露,如利刃出鞘。
彼时恒远沉疴已久,积重难返,老一派把持董事会,许多项目推进艰难缓慢。是霍砚舟以雷霆手段肃清旧疾,破陈布新,让恒远这艘庞大船只重新扬帆起航,守住了
霍家的百年基业。
也是在那个时候,一直担着长子之名的霍廷年忽然就松了口气。
霍家后继有人,不会败在他手上了。
而如今坐在这间林立于京北高楼可以俯瞰璀璨夜色的办公室,看着对面不苟言笑的年轻男人,年过半百的霍廷年忽然生出忌惮。
他这个六弟已然不是六年前那个初入恒远的霍砚舟,时间将他沉淀和打磨,于高山之巅群峰之上,见过太多的大河奔涌长风浩荡,眼底便很难再有波澜。
敛去锋芒的霍砚舟,有种静水流深不可轻易揣度的平冷。
让霍廷年看不透,捉摸不清他眼中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