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且克制地注视着那道身影,看她一次次将目光投向旁人。
眼下,阮梨细微的动作同样被全然洞悉,霍砚舟瞥了眼床头的电子闹钟,九点四十分,还没到她的生物钟。
“早点休息,我去书房处理工作。”
“还不休息吗”
霍砚舟擦头发的动作微顿,眸光微抬,直直投向阮梨。阮梨咽咽嗓子,讷讷点头,“好”
卧室里又重新变得空荡荡,阮梨轻舒了口气,明明房间很大,可好像只要霍砚舟在这里,他的气场就充溢整个空间,格外迫人。
空气里还飘着淡淡的清冷香气,像雪泉淌过皑皑松林。
是属于霍砚舟的气息,侵染在鼻息和周身,似长久都不肯消散。
阮梨不得不重新翻开书,以此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时间在静默中安然流逝,直到生物钟开始抗议,阮梨打了个哈欠,眼底涌上雾蒙蒙的水气。
翻过一页,淡黄纸页上落着两个字火焰。
清隽却不失凌厉,是霍砚舟的字。
再看行文,果然有彼特拉克的名字。
像是某种奇异的巧合,阮梨想起自己上学时选修欧洲艺术史,也曾在课件的空白处写过彼特拉克的诗
能被描述出来的火焰,都不算猛烈。
在这位人文主义之父众多脍炙人口的诗歌中,她最喜欢这两句。
那天还有点特别,是她的生日。
霍明朗坐凌晨六点的航班从海市飞京北,翘课为她庆生。
她写下这两句诗的时候,霍明朗就坐在她旁边的空位上,她上课,他睡觉。
那天
他们还在教学楼外碰到了霍砚舟。
微蒙细雨里,霍砚舟撑一柄黑色的伞,妥帖的西装衬衫,周身陷落着清孤之感。
他手里拎一个纸袋,说来拜访一位老教授。
短暂的照面。
彼时她和霍明朗撑着一把伞,走出一段路后霍明朗凑近,“我六叔撒谎。”
“什么”
“他手里那东西一看就是送给女孩儿的。”
“”
“谁拜访老教授送手链啊。”
阮梨不置可否,那是南湘里的纸袋
,的确以定制手链出名,受众也偏年轻。但阮梨曾和蒋仲良一起拜访过南湘里的老板,南湘里其实有一块很小的白瓷业务,只是知之者甚少。
也是那晚,霍明朗给她办了一场热闹的生日趴,一群京北的玩咖哄哄闹闹几近凌晨。阮梨顶着疲惫偷溜出来,想寻片刻安静。
深浓的夜色里,有卖花的小女孩走来,“姐姐,送你一束花。”
一丛风铃草,用透明的包装纸束着,朵朵风铃样的小花在夜色里绽出莹莹玉泽。
是她喜欢的花。
距离生日结束还有不到半小时,能收到这样一份礼物自然是意外之喜,阮梨眼中漾起笑,接过小女孩递来的花,“谢谢,多少钱,我”
“不用啦。”小女孩已经笑着跑开,“叔妈妈说,花赠有缘人,送给你啦。”
思绪回笼,阮梨乌润的眼底有些许恍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想起这些。视线落在书页上,筋骨深隽的“火焰”两个字重新映入眼底,她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件事,这是霍砚舟的书。
而几乎同一时间,卧室门被推开,阮梨抬眼,视线就这样毫无征兆地、隔着薄薄的金边镜片,和霍砚舟的对上。
“准备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