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搬完人,他趴到罗汉榻看尚未醒来的贺岁安,细辫子与散发顺着肩头滑落,落到榻上,与她垂在身侧的长辫子和红丝绦相碰。
祁不砚突然抬手去捏住贺岁安的鼻子,她喘不过气,无意识地拍了他一巴掌,人却没醒。
他松了手。
这个人还活着。
边以忱带回来的人很快都会死,而她不是边以忱带回来的,不知会不会活下来。祁不砚却莫名想留她下来,也不生气她拍红了自己的手背。
他继续看她。
这一看便看半个时辰。
跟陌生的活人待一处对普通人来说寻常,对他来说却罕见得很,至少就目前而言是罕见的。
俩孩子窝在一张罗汉榻上也不逼仄,毕竟还小。
祁不砚看到后面,也闭上眼,睡着了,呼吸和缓。贺岁安不自觉翻了个身,跟他面对面。
“咔吱”一声,房门被祁舒打开,她眼神含有着急之意,刚回房打开衣柜没看到祁不砚跟小女孩,就想来这里看看他们是否在。
因为祁舒要赶在边以忱回木屋之前送走小女孩。
她撒了个谎支开他了。
祁舒推门而入看到的是他们同躺在罗汉榻上睡觉,就像寻常百姓人家的小孩那般结伴玩累了,毫无顾忌凑一处打瞌睡休息。
这个还算温馨的画面看得祁舒恍惚几瞬,不过须臾,她果断走过去,手越过躺在罗汉榻外侧的小祁不砚,想抱起贺岁安。
成人也不宜在此地久留。
更何况小孩子呢。
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跟送上门来被杀的动物有何区别。
一抱起贺岁安,祁舒就发觉不对劲了,低头看,贺岁安的头发和祁不砚的缠绕到一起。更准确点来说是编到一起,很显然是他的杰作。
自祁不砚记事起,他就摸索着学会编辫子,今日想必是在无聊之余拿人家小女孩的头发混着自己的头发编了一条长辫子。
祁舒没心思,也没时间给他们解开辫子,想用剪刀剪断它。
就在祁舒放下贺岁安,去找剪刀之时,祁不砚醒了。他看一眼祁舒,又看一眼微抿着唇、对周围发生的事没感觉的贺岁安。
祁舒找到剪刀后折返回罗汉榻,乍见睁着眼的祁不砚,她脚步不由自主停住,但也没耽搁多久,提起剪刀就要往他们的头发剪。
祁不砚
忽抓住了她的手。
小孩的手不大,只能堪堪抓住祁舒半只手罢了。
祁舒低声“放开。”
祁不砚不放。
她不可置信,也懒得理,径直甩开他的手,接着剪发动作。
祁不砚却冷不丁地夺过祁舒手里拿着的剪刀,抵上了贺岁安脆弱又纤细的脖颈“我的。她是我的了,阿娘你不能带走。”
祁舒是没想到祁不砚会抢走剪刀,不然绝不会叫他拿了去。
“你想干什么”
祁舒失声道。
祁不砚眉眼稚嫩,只重复道“她是我的了。”跟装在琉璃罐里的虫蛇一样,都是他的了。
祁舒深呼一口气,不想伤人,难得对他这个儿子有那么几分耐心“你快把她给我,你爹边以忱待会儿就要回来了。”
他不依。
祁不砚宁愿将剪刀插进贺岁安的脖颈,叫她死,也不愿叫祁舒带走她。小孩子一旦想得到什么,性子都会变得较执拗,他更甚。
祁舒见剪刀紧紧抵着贺岁安,眉心剧烈跳动几下“祁不砚,我再说一遍,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