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扎的是辫子,扎辫子省事,不用花时间去挽复杂的发髻。
白中染了几抹天然青的长丝绦穿过贺岁安的发丝,编发时会深嵌入发间,与发丝混为一体。
贺岁安不是传统的那种美人瓜子脸,她脸上的婴儿肥减不下去,软肉较多,脸颊明明十分的有肉感,可脸看起来却又显得很小。
叫人看了,想用手寸量。
皮肤不同于祁不砚的那种白,白中泛粉,很有自己的气色,她专注之时,眼睛清亮清亮,与她对视会莫名有种特别的愉快。
贺岁安放空思绪、没什么表情之时,也不会有距离感,甚至有些小憨,像躺在地上敞着柔软的肚皮、待人抚摸的小动物。
出门前,她用了点胭脂。
买了都买了,不用浪费,这是贺岁安的原话,所以她的嘴巴比平日要红些,瞧着颜色极好。
祁不砚看得微微失神。
毒蛊喜欢吃人的尸体,祁不砚会在旁边看着它们吃,他们层层血肉之下都是一副构造相似的白骨,有着另样的扭曲美感。
若让祁不砚去欣赏活
人容颜的美,不如让他去欣赏一副又一副白骨的美,可他怎么就那么喜欢看着贺岁安呢,想观摩她的表情。
看久了,祁不砚会不由自主地想要模仿贺岁安的表情。
为何。
似乎是
他想拥有她那一刻的情绪。
想知道她的什么表情代表什么样的情绪,可祁不砚骨子里流的血似融合了天然的低同理心与残忍,导致他对这方面有认知障碍。
祁不砚像一个只有一张绮丽皮囊的妖,喜欢吞噬他人的七情六欲,却又不知吞下去的七情六欲为何物,也从不好奇、探索。
直到遇见贺岁安。
他好奇了,想探索了。
却又碍于对这方面有认知障碍而寸步难行,比炼蛊还要难。
炼一只至毒之蛊要耗费甚多的精力,只要祁不砚愿意耗费精力去炼,大多数也是能炼成的。
人的七情六欲却不是如此,那似乎是与生俱来的一种能力,祁不砚不曾拥有过这种能力。
从前,他无所谓。
现在,他想感知到了。
只有能感知到七情六欲才能彻彻底底地感知到贺岁安的七情六欲,祁不砚想与贺岁安产生共感,那是近来渐渐产生的一个念头。
长安街道嘈杂,吆喝声阵阵,晨风迎面拂来,贺岁安别在耳边的碎发被吹散,落到脸颊。
祁不砚将她碎发捻回耳后。
贺岁安习惯了他的触碰,没抬头看,眼睛盯着老板正在做的灌浆馒头,贪吃地咽了咽,手里还拿着用小竹筒装的杨梅渴水。
街上便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他们并肩而立,少年偏着头,抬手捻起少女的碎发,露出腕间的蝴蝶银链,少女垂眸看灌浆馒头。
一辆马车经过他们身边。
帘子被人从里面掀开。
谢温峤看到的便是如此画面,马车内还坐着另外一人,是谢温峤在官场上的同僚。
同僚顺着谢温峤的目光往外看,也看到了容貌出众的他们,八卦问“明生,你认识他们”
明生是他的字。
“有过几面之缘。”
谢温峤补充道“我们之间并不算得上认识。”
同僚知道谢温峤的性格,他对谁都友善,却又对谁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