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鸿雪穿着一件火红的大氅,望见沐景序一身白衣行走在冰天雪地之间,怎么看怎么觉得刺眼。
他坚持了不过几步路,实在忍不下去,抬手解了狐氅,快步走到沐景序跟前,不由分说地给他围了上去。
柯鸿雪双手捏着棉绳,低下头问他“我给你系还是你自己来”
语气透着几分不善,却又明明白白地关切,柯鸿雪几乎从来没有这样跟他说过话。沐景序抬眼望见他眸中几缕不明显的强制,要拒绝的话吞了下去,抬手接过棉绳,用行动告诉他答案。
柯鸿雪盯着他穿好了大氅,一身素白被火一般的颜色取代,单薄的身子有了笼罩,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破坏欲才渐渐消散。
一阵山风吹过,李文和冻得打了个哆嗦,往徐明睿身边挤了挤,悄么声嘀咕“你说柯寒英多偏心,知道给仙人学兄穿衣服,也没想着给我们俩一件。”
徐明睿反问“你喊沐景序什么”
李文和“仙人学兄啊。”
徐明睿“你都知道他是仙人,怎么还敢奢望跟他有一样的待遇”
李文和“”我就多余问这一句。
山路上寒意重,说话呼吸间冷风钻进嘴巴难受得厉害,一行四人便没有再闲聊。
直到进了藏书楼,脸上才没了那刺骨的冷意,稍稍好受了一些。
徐明睿目标明确,这次没上五楼,而是在三楼找了一本历代状元策论合辑读,沐景序看的则是官府每季下发的邸报。
柯鸿雪扫了一眼,发现他已经看到了庆正三年。
这些邸报放在外面少有人看,但在书院学府,学子定然会详细熟读,因为往往科考卷子上会有那么一两道论述题与之相关。
学子科举做官,最后必然要反哺朝廷与百姓,自然该熟悉朝中历年颁布的政策。研究政策下发背后的原因,以及一项新令会带来哪些变化,早就成了学生们的家常便饭。
于是柯鸿雪更加笃定沐景序要参加后年的科考,却做不经意地问徐明睿“下月考学,你奔着升段去的吗”
徐明睿点头“
是的。”
柯鸿雪便问“可想好要去哪个班”
徐明睿“这不是夫子们安排的事吗”
柯鸿雪笑着“有的班级学风不好,早早了解也好规避一一。
这话不假,虽说学府中大多数人都奔着念书科举而来,但也不乏世家纨绔子弟。若是某个班级这样的人多了,很容易滋生出贪图享乐的风气,严重起来也不是没有世家子弟报团针对穷学生的现象。
柯鸿雪说到这里,想起春天在山路上看见沐景序浑身湿淋淋的样子,脸色微冷了冷。
徐明睿顺着他的说法想了一下,觉得有那么几分道理,却还是说“我等夫子安排。”
柯鸿雪点头“那我到时候便跟掌院说我们一班好了,想来也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们治学。”
李文和在边上听得一愣一愣的,心里一个劲地吐槽。
刚跟他说怕沐景序躲着自己,转脸就三言两语定下了和徐明睿一个班,顺带还偷梁换柱来了个“你们”,明显就是直接告诉他们,沐景序也会被他安排进去。
那方才听见仙人学兄和徐明睿同进同出时,脸色阴寒把他吓了个半死是为什么
鹊桥没有尊严的吗
李文和生着闷气,手到处乱摸,摸到腰间一块佩玉的时候熄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