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沐景序,还能是谁呢
柯鸿雪很少有这么坦诚的时候,方才话音落地,连他自己都怔了一下。
慌了神。
这段时间的烦躁与不安,好似终于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又被轻飘飘地宣泄了出来。
他确实慌了神。
那一眼惊心动魄得厉害,哪怕他以为自己什么也没想,哪怕无论回忆多少次,那好像被换了慢动作的推门、定格、回头、对视其实也不过发生在转瞬之间。
可隔了这样久的时间,如今回想那些被自己忽略的细节,柯鸿雪甚至意识到,沐景序转身看到自己的第一眼,眸中霜月尽数消融,表现出来的其实是一种难以用言语和常理去解释的放松和愉悦。
他不自禁想,自己当时可能也是这样。
分明
一点也不像。
是为什么呢
那样多人月下赏花,那样多人回眸浅笑,为何偏偏一个沐景序,让他在推开院门的一刹那,以为见到了盛扶泽
这是一种冒犯到了极点的无端猜测,无论是将沐景序看做一个已经去世多年的死人,还是将旁人认作殿下。
对当事双方中的任何一人来说,这都称得上过分。
所以柯鸿雪假装自己从来没有过这种念头,也不曾将旁人看成殿下的代替品。
但夜夜听见咳嗽时,心底莫名的烦躁是在的;山路上看见那人一身水渍、湿淋淋地朝自己走来时,无法克制的心慌是真实的。
柯鸿雪想,这样不行。
于是他刻薄到了极点,无礼过了头,将一切的原因归结于夜夜被人吵醒的烦躁,将事情的源头推到了沐景序头上。
而现在月色清明,高悬于空,他不得不承认一件事
在沐景序口出不逊之前,他已经在心里冒犯了这个人。
因着这点罕见的坦诚,和清醒的认知,又因为掌院已经答应了他的要求。
院舍建成大概还需三四月,柯鸿雪想着这段时间便与沐景序正常相处也罢,偏见本身就来得毫无缘由,没必要在尘埃落定之后还要计较。
可他推开院门,历史几乎重演。
西厢那扇几乎从未在他面前开启过的门扉打开了,沐景序身穿一袭白衣,站在门前阶上、月光之下,隔着虚空与他对望。
柯鸿雪不自觉地又想到哪里像呢殿下从不会穿这样素净寡淡的颜色。
他脸上笑意缓慢消失,脚步停在原处并未向前行进分毫。
那点刚做好的心理准备,好像突然被人拿针戳了一下,才发现其实根基不牢。
沐景序与他对视,声音极低地开口“听先生说,你修建舍院是为了让我搬走”
那几乎是散在夜色中就找不到源头的音量,柯鸿雪却偏偏听得一清二楚,闻言稍愣了一下,没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掌院。
糟老头子收了钱还告密,不讲武德。
他莫名有些理亏,可一对上沐景序那双仿佛不带任何情绪的眼眸之时,说出口的话却变成了承认,落落大方“是的。”
“为何”沐景序问。
柯鸿雪关上院门,朝前走了几步,站在沐景序的阶下,却又并不靠近,用距离改变那几阶台阶的差距,近乎平行地与他对视。
他勾了勾唇,唇边又挂上了那种近乎戏谑的笑意“学兄不知”
沐景序比他要坦然许多“不知。”
柯鸿雪便卡了一秒钟的壳。
旁人怎么知道他因何而生的针对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