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崇政殿最近的一座后宫位于东边,原先作祈福用,没有命名,地方宽敞,只断断续续修葺了四年。大汗下令修葺的时候,不是没有人生疑,而今无人入住,久而久之,前朝后宫都遗忘了这件事。
议事军帐里边,皇太极许久平复下心情,沉声问道“兰儿住的地方,唤什么名字好”
恩和浑身一震,这称呼如同灌下几大勺蜜,让他这个尚未成亲的男人齁得慌。
谁又知道四年前大汗就开始准备格格的住处了。
还有名字,他堂堂汗宫总管,上能调度物资,下能管理宫院,甚至可以行军打仗,可这个真不擅长
没等他回话,皇太极铺开纸张,提起狼毫蘸墨,思虑片刻,用汉文默下一首诗。
那是诗经的开篇关雎,行云流水,铁画银钩,笔锋凌厉中透出温柔。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皇太极轻轻念着,半晌搁下笔,凝视许久,“就叫关雎宫。”
吉雅睡了前所未有地安稳觉,觉得大汗与格格的相处有什么不一样了。
恍惚以为自己错过了什么,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丝丝高兴爬上眼帘,连带着拘谨都消除了些。
不是做梦,是真的。吉雅眼眶湿润,福晋两个字在心底徘徊,她忽然有种预感,大汗会一直待格格好,好到所有人都艳羡的程度。
长生天保佑,格格苦了那么久,终于能过上好日子了吗
来到大营的第三天,海兰珠依旧在皇太极的怀里醒来。
天色泛起鱼肚白,身旁男人依旧闭着眼睛。没了前日的惊慌失措,海兰珠偷看了他许久,这才小心翼翼地起身。
大军将要出征察哈尔,外头传来隐约的喧闹,海兰珠披上外裳,穿上鞋袜,动作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大汗日理万机,她想让他多睡一会儿。
皇太极睁开眼,凝视她纤瘦漂亮的背脊。
态度的转变不是错觉,他极力按捺住喜悦,虽不知是什么导致的一切,但机会摆在眼前,他绝不会让它溜走。
天下是,海兰珠也是。
想到这里,皇太极慢慢坐起。雪白中衣勾勒出矫健身躯,她替他掖上的的锦被滑落一截,大帐萦绕淡淡的松香,温度仿佛都高了起来。
海兰珠动作一停,大汗低哑带笑的话语传进耳朵“外出征战,便是多日见不到我。海兰珠,你有没有话对本汗说”
猛然间窜起热气,面容美不胜收,她抿了抿唇珠,声音柔软“我我给您送行。”
皇太极一听就舍不得了,三两下离开毡毯,说“养好身子最要紧,送行会累着你。”
话音刚落,大营吹起悠长的号角声,海兰珠转过身,眼眸波光盈盈。
无声的悸动弥漫,皇太极忽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像是出远门的丈夫,安抚家里等候的妻子一样,他利落地穿好甲胄,片刻哑声开口“等我回来。”
顿了顿,又深深望她一眼,重复道“等我大胜回来,用整个察哈尔为聘,迎你做我的福晋。”
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号角声声,旌旗漫天。大军集结完毕,肃穆待发,唯有领头的十五贝勒左右环顾,像是在搜寻什么人。
皇太极注意到多铎的动作,不由挑起眉梢,微微一笑“十五弟,可是在寻塔娜格格”
众目睽睽之下,多铎嘴角抽搐,强忍住犯上的冲动“回大汗的话,没有。”
多尔衮眉心一跳,济尔哈朗的视线不断觑来,将领们嗅闻到八卦的气息,亢奋地、高高地竖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