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被挖了一半,废石之上,寸草不生,甚至脚下一个巨大的坑。
两人站在坑上,谢昭宁指着那座山,“那里塌了,后来有人进去了,也没有出来,事态严重下,谢涵与裴牧林不得不放手,饶是如此,两人也得利颇多。”
“谢裴二家并不短了他们的钱财,为何要”谢蕴唾弃。
谢昭宁说“谁会嫌弃钱多呢。”
山中无法进,谢蕴观望一阵,什么都做不了,就连尸骨都挖不出来。
就算朝廷出手,让人进去开挖,可那些人也是血肉之躯,有父有母。
谢蕴说道“买些香烛来祭拜。”
“好,我让人去办。”谢昭宁招手唤来两个小厮,吩咐下去。
谢蕴站原地,长身玉立,神色凄楚,风漾过衣摆,似将她吹垮了一般。
谢昭宁跟着她,“我初次来的时候恨不得杀了他二人,回去后又想明白了,我什么都做不了,杀人是要偿命的。”
她只能做到证据留下,以待时机。
两人在山下祭拜,以慰亡灵。
下山入城去客栈休息,夜色沉沉,半夜之际,下了一阵雨。清晨起来,地上落了一层树叶。
谢昭宁敲响谢蕴的房门,“姑母,该启程了。”
谢蕴打开门,面色苍白,搭在门上的指尖发紧。
“你不舒服”谢昭宁意识到她的情况,不免说道“昨夜落雨,姑母染了风寒,我去找大夫。”
“不必了,先回谢家,坐马车走,我们去祭拜,怕是已经惊动裴牧林了。”谢蕴掀眸,病态微露,长发只一根白玉簪虚绾,整个人偏于无力,精致的五官平添几分慵懒秾艳。
谢昭宁眼睫轻颤,想当然伸手去扶谢蕴,低说一句“我知道了,无力记得告诉我。”
上了马车,谢蕴就昏睡过去,谢昭宁紧紧抱着她,鼻尖若有若无地散着清香。
她低头,鼻尖擦过谢蕴的黑发,心口一颤。
瓷白冷玉雕成的女子,清清冷冷,黑眸紧闭,似有极大的痛苦。
谢昭宁抿唇,那次她回去后也是病了一场,不仅是震惊,还有无尽的愧疚,作为谢家人,她无法面对死者妻儿。
他们相信谢家,谢家却要了他们的命。
谢昭宁也是打不起精神,眼神瞥过她海棠色领口下那抹白腻的脖颈,一瞬间,她吞了吞口水,转过头去。
马车哒哒而行,颠簸不平,谢昭宁一直将谢蕴抱得很紧,鼻尖有意无意地擦过她的乌发。
黄昏,寻了驿馆住下,谢昭宁将人安置在床榻上,自己打地铺睡觉。
半片葱茏纱帐轻曳,朦胧灯火笼罩着谢蕴周身,乌发夺目,隐约可见瓷白肌肤。
谢昭宁睡不着,盘膝坐了起来,扬首望向锦帐内,目光如水,落在谢蕴的身上。
谢蕴吃了药睡下了,脸颊通红,额头上渗出密集的汗水,她忍不住起身,拿了帕子去擦拭汗水。
发了汗水就会好许多。
谢昭宁兀自地想着,突然间,谢蕴攥住她的手,她一颤,低眸去看。
谢蕴没有醒,双眉紧皱。
屋内仅二人,谢昭宁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抚平她的眉眼,“愁什么,总会解决的,又不是你的错。”
她也曾这样病过,在病痛与愧疚中徘徊,在黑暗中摸索不到自己该走的路
痛苦、煎熬、愧疚死死折磨着她。
谢蕴蓦地睁开眼睛,眼内迷离,死死捉住她的手“谢昭宁。”
“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