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惜挽眼帘一垂,看见石桌上有两册折子,还有一碗喂鱼的饵食。
“钦元不敢。”她轻柔回着。
若说暴君,她以为是像话本中的那般,荒淫无度,嗜杀暴虐。自然,这种暴君不会清判一件事情,大多按自己喜怒来。
说起来,她对于李黯的今日的清明判罚多少有些意外,不只是因为廖家准备送女儿进宫,还有前几日她对他的忤逆、反抗。
她清晰记得,当时他的眼中起了冷意。
一阵轻风吹进亭中,带着微微秋凉。
徐惜挽走到桌边,端起那碗鱼饵,遂又站去李黯身后一步远“阿弟自幼读书,将来会参加科考,若今日出事,恐后面于他来说会麻烦。”
科考严苛,不仅是考一个人的才学,更要看人本身的行为作风是否清明。若徐琛今日背上虐杀先帝金丝雀的事儿,后面走科考,难保不会被人提起,便是给毁了前路。
此等事情自是重要,所以,她无论如何也要为阿弟挣回清名。
“难怪,”李黯再次侧了脸,这次清楚看见女子娇柔的面庞,“进宫以来,第一次见你如此寸步不让。”
平时都待在安寿宫的四面墙内,近乎没有声响的安安静静。原来她如此安静,只是因为没有让她在意事罢了。
“钦元还要送阿弟出宫,不打搅陛下了。”徐惜挽不想再过多说什么,双手端着碗往前一送。
碗中满满的饵食,原是放在这里,以供帝王休憩消遣之用。她用这种方式,对他今日的援手表示谢意。
李黯垂眸,盯着瓷碗,继而又看着端碗的手,那食指白玉纤纤,被鼠夹弹到的地上已经消肿。
对于他,她几乎从不主动,而他也不在意她是否主动。他是一国帝王,也是皇宫的主子,他要她,她只需顺从接受就好。当然,他明白她怕他,哪怕是床榻上无间的云雨亲密时,她深里到底有排斥和躲闪。
面前主动送过来的碗,里面纷杂的饵食。恍惚回到一年多前,有个娇美的少女双手端着药碗,给他塞到手里。
他皱了下眉,手指动了动松开折子,抬手从碗里抓了一把饵食“既然你阿弟身体不好,便留宫中几日罢。”
“嗯”徐惜挽一愣,原本想放回桌上的碗,差点儿一松掉到地上。
柔软半敛的眼睛瞪圆,褪去平时的平淡,清楚呈现出眸底的清澈,似乎以为是听错,几分懵然。
李黯少见这样的她,伸手过去接过那只碗“正好,可让太医给他调理下。”
“嗯,”徐惜挽手里一轻,回过神来,“钦元谢过陛下。”
比起刚进亭来的道谢,她这一声明显更加明亮柔婉,能听出内里掺杂的欣喜。
李黯眼神示意外面的曹福,后者会意,弯着腰身告退,利落的去办主子交代的事情。
“仲秋节将来,听说皇嫂与太后商议过了”李黯转身回去面向湖面,那只碗搁在亭栏的横面上,看着有
些不稳当。
徐惜挽应了声事,心想他可能有什么事情交代,便也继续留在这里。
她高兴于阿弟可以继续留在宫里,姐弟俩有了相处的时间,也能彻底知道阿弟身体真是情况。
看着亭柱旁男人冷清的身影,她在想,或许他也不至于太坏,会公平判定一件事,似乎也有些人情味儿。
不由想起与他的一些过往,不伦今日如何,往昔的两人总还有些算得上是情分的东西罢。
她帮过他,他亦护过她。
亭外的湖面已经发暗,轻风再次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