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钦元皇后不过是个虚名,没有一点儿实权,在宫里也是尴尬。
“有些事你该知道,”莫太后话音稍顿,软和了些,“营造陵寝得需几个月,期间还有诸多事务,你到底是皇后,莫要胡乱想别的。”
徐惜挽点头称是,没再多问。
左右她知道莫太后不会轻易给她答案,而她跟来也只是先试探一番。如今看来,离开皇宫来皇陵这边,不是没有可能。
宫城中到底复杂多变,新帝李黯并不是莫太后所生,恐怕谁也没想到,最后大渝的天下会到了这位最不起眼的皇子手里。
再说起这大祥日,其实在宫里办即可,是莫太后执意来皇陵这一趟,说是想看看正在修建中的先帝陵寝。从这也能看出,太后与新帝之间的隔阂,带着些不甘心的意思。
苦苦筹谋而来的天下,儿子做了几年便撒手人寰,无有留下子嗣,心高气傲的莫氏顺不开这口气。
见着徐惜挽乖顺安静,莫太后缓和了脸色“回去罢,去帮哀家找几本经书,晚上送去房里。”
徐惜挽称是,柔婉一礼,随之转身往大殿的方向走去。
待人走远,莫太后回身继续前行,脚下踩了台阶出了游廊。
宋嬷嬷忙撑高伞面给人遮住,往徐惜挽离开的方向瞅了眼“钦元皇后这是想依靠娘娘了吗瞧着柔顺的也懂事儿。”
“她啊,只是虚有个皇后名头罢了,”莫太后摇摇头,不以为意,“说起来也可怜,小小年纪的就得守寡。”
宋嬷嬷点头称是“陛下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废了殉葬,让先帝孤零零的没个人陪。”
“你当他是做什么”提起新帝李黯,莫太后情绪明显起了波动,“殉葬也好,封钦元皇后也好,都是给他自己造名声而已。什么明君贤德,什么仁孝两全,都是假的,他始终就是个卑贱的野种”
她扯着手里的佛珠,几乎拽断绳线。
“太后娘娘,这话不能说啊”宋嬷嬷吓得脸色发白,忙四下里看,生怕让旁人给听去。
莫太后浑身发抖,一个不慎踩进泥水里,脏了华贵的裙摆,那些脏物迅速沾染蔓延开,难看的紧。
。
夜色下来,行宫各处掌了灯。
徐惜挽送完经书,从太后房中出来,已是亥时。就着前面宫婢打的灯笼光,她脚步平缓的踩着湿润的地面。
空中仍然飘着雨丝,纷繁杂乱,恰如人心中的愁绪。
回到清静阁,她挥退了宫婢,自己进了房里。
房中灯火并不明亮,浅浅映照出一应的摆设,徐惜挽往前了两步,视线落去正前方,双眸陡然睁大。
正对的桌前,一方高大的身影背对她而立,黑色的雨披将他的身形遮住,微低着头颅,似乎是看着手里的经书。
周遭骤然冰冷下来,徐惜挽的呼吸凝滞住,心底深处的凉意蔓延开来“陛下”
李黯,他怎么来了
“钦元见过陛下。”她垂下眼眸,对着那人行礼。
闻听她的声音,几丈外的人缓缓侧了身形,手里经书扔回桌上,啪得一声轻响,于安静的室内格外明显。
他没有回她,只是一步一步的踱着,渐渐走近。
这不急不慢的脚步声,落在徐惜挽耳中犹如魔音,几欲控制不住的想转身跑开。
很快,视线里出现了玄色的雨披,上面沾着冰凉的雨水,带着让人心悸的潮冷,遂贴上了她的白色丧服,碰触相交。
徐惜挽笼罩在他的身形之下,眼睫微微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