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军早上睡足觉起来,看着床脚那里摆着的小方桌上,有稀粥和火烧,穿好了衣服,下地就奔桌子去了。
正好大橘子进来,厌恶地看着他喊:“洗手了吗你就吃,洗脸刷牙去”
张建军就乖乖拿了脸盆和刷牙的杯子,去店外面的街上,那里不远有个自来水头。他过去接了凉水,就在那里洗脸刷牙,然后回来。
张建军在店里匆匆吃了大橘子给他剩的早点,一个火烧和一碗稀粥,用袖口抹抹嘴唇,然后就出门了。
他也不愿意在店里遭受大橘子呼来喝去,还不如出去浪一天。到街角看看老头闲汉们打扑克下象棋,商场里溜达着看大姑娘小媳妇,就是坐在街边的路牙石上,看来来往往的行人,都比在店里呆着舒服。
最关键的,是到今天为止,他憋着好几天没在外面喝酒,攒了五块钱。
要不然,早上他能睡到中午起来就不错,十点也不会起来。
有这五块钱,他可以到城里那些破烂酒馆里去,要一斤老白干,两个小菜,坐在酒馆里,慢慢地品一下午,然后美美地回去。
这就是他现在向往的幸福了。如果大橘子能满足他这个愿望,他就知足了。
可人的是无限的。他现在这样想,如果大橘子当真满足了他这个愿望,他肯定马上就会有更高的愿望了。
早上起来,他在街上刷牙洗脸的时候,街上还没有风,觉得风和日丽,挺暖和的。可等他吃了早饭出来,走在街上的时候,就有些寒风刺骨的感觉了。
他这才记起来,昨晚收音机里好像广播过,今天有寒流。
他穿着棉袄棉裤,外面罩着他干保卫科的时候发的军装,倒也不冷。只是刚剃了头,被寒风一吹,脸上和头都凉飕飕的,难受。
他掌握店里财权的时候,自己是有一身好行头的。料子的西装和毛衣毛裤,还有呢子大衣。
可是,现在大橘子不给他穿了。特么的哪里喝醉了那里躺,穿那玩意儿干吗,你像个人吗
他只好穿他过去的这身行头了。只有在回矿机看望父母的时候,大橘子才逼迫他剃头刮胡子,然后把那身好行头拿出来,给他穿上。
其实,做一个妻子,能做到大橘子这样,已经算贤妻良母了,只是张建军这小子自己过于不争气了。
摸着被冻的冰凉的脑袋和有些发疼的耳朵,张建军后悔出门的时候没戴棉帽子了,可他也不想回去拿了。只要进了酒馆,往那里一坐,小酒一喝,也就不冷了。
说实话,不是没有办法,他也不愿意和大橘子呆在一起,整天的挨骂。
在大橘子眼里,张建军从上到下,从内到外,就没有一样像人的地方。
再衰的人也有尊严不是老子也就是虎落平阳,落地的凤凰不如鸡。
特么老子风光的时候,你特么不也得乖乖听老子摆布吗让你躺着你敢站着让你光着你敢穿着真特么的
想想这个,张建军就来气。可是,来气也没办法。最后干的这件事儿,的确是忒不是东西。
你说你没事干,明知道长赌无赢家,咋就那么不开窍,非得赌个蹦子儿皆无呢
那也不要紧,有本事你镇住王强那混蛋,不让他祸害你的店啊这可倒好
唉,想到这里,张建军就没脾气了。
得,喝酒去吧,啥特么也别想了。
这小子也没多大酒量,二两酒下肚,就基本没人样了,嘴里嘟嘟囔囔,跟个傻子也差不到哪里去。
可往后再怎么喝,也就这样了,醉不死,也好不了,整个儿一酒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