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门第不显,嫁入高门我必定要处处小心,处处谨慎。东边的君姑君舅,西边的妯娌,北边的叔伯兄弟,南边的管事家仆。一屋子隔着血脉山水的生人,我又需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能走得圆场面难不成还让阿父阿母来帮我撑腰不成我知道夫妻需要磨合,有道是,所爱隔山海,山海亦可平。可袁公子非我所爱,我也不愿为他去平山填海。”
萧夫人听了心中快要泣血别人家哭着喊着要嫁的郎君,她的女儿们倒是一个个都往后退
“可现在看来,这袁善见心里是有你的,你也不愿意为他拼搏一次”
“阿母,世间有形之物终会破碎,何况这看不见摸不着的人心。自古女子嫁人犹如新生,那我为何不嫁一个永远都不会轻慢我的人当初的凤求凰多令人艳羡之后的怨郎诗和白头吟就多让人唏嘘。人心易变,惊艳才绝如卓文君尚且堪堪挽回夫君,换成我,估计连死了都无人问津。”
“姣姣,你又何必那么悲观。”程始不明白,他俩个女儿不缺吃穿,怎得都心如老媪,对情爱无半分期待。
“阿父,我这不是悲观。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这袁公子明显不是我的有情郎,他只是觉得我同都城其它的小女娘相比,有趣了点。”
“假如有一天,袁善见娶了一个处处不如你的人,那你可会甘心”萧夫人追问。
程姣微微叹息“我自会甘心,这世间最不讲理的就是情爱之事,倾心付出不一定有回报。若是情爱之事也能说什么一分耕耘一分收获,那些天下就没有这许许多多的痴男怨女了。”
该是她的别人抢不走,不该是她的她也不会去想。况且一旦嫁人了,更不能随心所欲。
晚膳时分,程始夫妇都说没有胃口,程姣倒是正常该吃吃该喝喝。程始夫妇在房中相对无言,萧夫人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
“将军我是不是做错了”
因着程姣从小懂事很少哭闹,她便把程姣同三个儿子一同教养。上午读书晌午骑射女红,从不懈怠,连背不出书挨的手板,也不会比儿子们要少。程姣从小争气,只有那一次因为流言蜚语对她哭诉,她训斥了女儿,从此女儿也再没求过她什么。
“夫人莫哭,姣姣是懂事。”
程始何尝不知,凌不疑下聘之日,程姣故意躲着是不想看到他处处对人行礼弯腰。他两个女儿,一个行事不周全凭己心,一个太过周全故步自封,实在是让他们夫妻操碎了心。他们也想让自己的女儿,有寻常人家小女娘的欢喜,不用考虑其他,一心只想嫁自己心悦之人。
安抚了许久,萧夫人净了面,两夫妻双双在屋内对坐饮茶。气刚顺了些,屋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少商喘着气一把推开了房门。
“阿父阿母,阿父阿母我决定了,我嫁”
“咳”程始直接呛了茶,萧夫人的眼神格外的难以琢磨。少商观夫妇俩的神色怪异,心下惴惴不安。
“有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此事你想通就好,快回去休息吧。”少商觉得萧夫人平静的话语里透出一股急切。
“嫋嫋啊,你昨天闹了一夜,今晚就好好休息,养好精神。”
“啊,那那我回去了。”少商本以为程始夫妇虽不至于喜出望外,但起码也会夸她几句,怎么都没想到俩人如此的平静。见俩人不再说话继续饮茶,少商拖着步子离开。等少商的身影远去,夫妻俩同时放下手中茶盏。
“我让青苁把姣姣找来。”程始和萧夫人此刻都觉得,倔强如牛的少商都能被他们说服,愿意同凌不疑好好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