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要去。姣姣看似柔和乖顺,心眼不比嫋嫋少。”程始换了个睡姿。
“你就不担心她们心里有事”
“除了懵懂童子,蠢人才心里没事呢。嫋嫋也要嫁人了,姣姣也及笄了,她们就不能有个伤东悲西的”
“是伤春悲秋,不是伤东悲西。”
“好好,伤什么都好,别伤了身子就行。唉,嫋嫋这才学笛多久,就吹的这么好了,姣姣这曲子,听的人心里酸汪汪的。”
“她们俩若这么吹下去,你也能睡着”
“有何睡不着。以前阿父心里不痛快,就喜欢半夜奏些悲兮苦兮的曲子。有时吹箫,有时弹琴,有时还击打鼓钹呢。我们兄弟不都睡的好好的好了,你也躺下罢。”
萧夫人呆坐床头良久,才想:过世的君舅真是不大容易。然而这种想法在几天后消弭殆尽。少商不过是心中迷茫,吹一曲自去睡了。程姣自定亲宴后,固定每夜一曲,箫声哀哀听得人心绪难平。才不到三天,连打雷都不醒的程母也扛不住了,直言这曲子吹得她胸口堵得慌
程母去程始面前哭闹,直言再让程姣这么夜夜吹下去,她就要去见程始早亡的阿父。为了全家的安宁,萧夫人直接修书一封去了袁府,言家中为女儿备嫁诸事杂乱,讲学之事先暂停三日。此举也是给程家的儿女都放个假补觉,程姎原本就不白皙,如今睡不安稳,容色更是差了。
少商欢呼着跟楼垚乘着她的小轺车到处玩,程姣则带着她的箫出门去祸害别人,似乎势必让都城人民都感受下什么是网抑云。她选了处酒楼的雅间,每日去吹箫,虽然并没有让都城人民体会到什么是eo,但小道消息听了不少。
若说都城最近有什么大事,那就是雍王造反,程姣知道消息时,凌不疑领军出征已经过了三日,她以为这仗会打好久,到时候少商和楼垚已然完婚,尘埃落定。没想到短短几日后,叛乱已平,变故也悄然而至。
万松柏上门的时候,程家一家人都在一起,听少商少宫还有程姣合奏。曲子轻快悠扬,万松柏的心却沉甸甸的。原来今日朝堂之上,奉命前去迎回何将军的吴大将军在小朝会时,当着群臣的面,一板一眼的复述了何将军临终前的两句遗言。
“臣本乡野莽夫,得逢陛下左右乃毕生之幸,虽死无憾,万望陛下莫要牵挂。臣膝下只余一双弱女幼子,女昭君本与楼氏子定亲,如今肖逆或诛或擒,前婚已破,盼能重与楼氏结缘。”
听到前一句遗言时,皇帝面带悲戚,哀道:“苍天损我一员忠臣良将”到第二句遗言时,皇帝一时停了悲戚,众人齐刷刷的将目光射向楼太傅。
吴大将军并未回到自己行列,继续禀奏:“老臣观何将军神色,想来他并不知晓楼太傅之侄已与程氏定亲,是以才会有此一说。”
万松柏乍听之下,惊了好一会儿,此刻终于回过神:“正是何将军为人通情达理,倘若他知道此事,定不会”
“然”吴大将军面无表情,不去看神色各异的众人,“何氏悲壮,礼虽不合,但可以容情。老臣请陛下决断”
皇帝静坐上首,沉默不语。群臣看不清君主的神色,也不敢胡乱发言。楼太傅面色镇定,但心里迅速盘算,发现此时自己说什么都不合适。
“决断什么决断”万松柏一看情形不对,赶紧大声道。“一来,何将军临终前并不知道楼氏子已定亲,二来,为人臣子,尽忠为国是本分,说句不中听的,难道只要立了功,就可以挟功求报了么”
“话不能这么说,”御史台左大人开口道。“何家惨烈,人都死的差不多了,难道就不能怜悯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