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脚下到了平地,时栖脚步轻轻一点刹了车,等着沈听泽跟着下来。
离得近了,沈听泽听到时栖的声音,他叫他“沈哥。”
和刚进入恋综时一模一样的语气。
只是现在的时栖穿着火红的滑雪服站在一片纯白里,像是天地间唯一的亮色,那不是他随便逗一逗就会藏进窝里的害羞兔子。
沈听泽几乎一瞬间就明白了时栖想说什么。
他甚至从一开始就知道时栖为什么会选择自己。
时栖以为他喜欢是当初那个乖巧羞怯的七七。
所以在恋综结束的时候,用最后的机会告诉沈听泽他不是。
他不是随便一撩就会脸红的笨蛋兔子,他收过很多的花,也听过太多的情话,他不是被蚊子咬了包还需要多么细心护着的小雀,而是在风雪与风浪里绽放的烈鸟。
采访里的那个室友说得一点都不对。
沈听泽想。
沈听泽在圈子里,看过太多对感情不负责的人。
骗钱的骗睡的,就算是难得和平分开也立刻互不来往。
哪有一个真正的养鱼的人,养完了还要费心去关注每一条鱼最后的情感状态。
时栖分明是真挚又热烈的人,他比任何人都期待着被爱,但是因为知晓自己能给太少,所以一开始总是要表现得轻浮。
因为这样好像大家都不用负责任,离开的时候也不在意不伤心,因为知晓自己骨子里的逃避,他在对方表露出一点苗头的时候就抽身离开。
但其实那时候时栖是期待着那个人能拉住自己的。
他的心思弯弯绕绕藏在厚厚的壁垒中,孤独地期待着有一个人能看透他其实并不真心的拒绝,敲碎那些砖石,用义无反顾的爱唤醒沉睡的王子。
当然,拉不住也没有关系。
围困的城堡里是慷慨的王子,他依然会赐予他们金钱与珍宝,依然会去真诚地安抚每一个或许动过真心的人。
就像是帮关越删了采访一样,他依然会告诉沈听泽没关系,你看,我和之前不一样,我不是你喜欢的那种兔子。
所以不要再喜欢了吧。
沈听泽很轻地闭了一下眼睛。
但是时栖是期待着有人能拉住自己的。
沈听泽到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
他想明白的太晚了,分明从一开始就晚了所有人一步,又因为之前对感情的太过游刃有余而失去分寸。
如果在那两条过分相似的短信发完的第二天,如果在时栖尝试疏远的第二天,他能够坚定地让那个人感受到爱意,而不是用那样现在看来显而易见的轻浮方式就好了。
沈听泽睁开眼睛,潮湿散在风雪里,在离时栖面前落定,听到他说“其实我”
沈听泽冲时栖摇了摇头。
他们之间原本就有着过分的默契,有时候的很多话,其实不用说出来的。
沈听泽示意时栖看向后方“回头。”
于是时栖这才看清他们滑下来的这个坡道背后的景象
云层聚在群山之巅,太阳破云而出,将那一片云都染成绚烂的金黄,这种绚烂从云中透出,像是泼开的水墨般将那一片纯白的雪都染成了透亮。
日照金顶。
“我妈去世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过得浑浑噩噩,几乎是满世界的跑。”
那对沈听泽来说,几乎是最难熬的一段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