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是早产儿啊,才二十几周,哪怕是为了脐带血也是太胡闹了。”
“何况予安只是看起来健康而已,身体小毛病太多了,底子很差。”
“他身上的那些疤痕,一看小时候就受过太多的苦了。”
鹿正青一愣,他注意到长子手边是一份详细的医疗记录是予安的望北怎么会有予安的医疗记录他心里一慌,他一直刻意隐瞒长子这件事情,就是不想让长子感觉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鹿望北低声自顾自的说“他们说,予安生了病,生了很重很重的病。”
予安生病了
什么病
鹿正青脑中一片空白,顾不上许多,慌乱说“什么病有多严重”他一下想起他生日那天,予安那张诊断书。
他什么都想明白了,心里一颤。
怎么会予安还那么年轻
他四处看着,大厅中没有予安,鹿正青呼吸开始慌乱起来,他朝鹿望北问道“望北,你弟弟呢他在哪里”
可是望北却没有说话。
他只是把自己怀里小心翼翼搂住的瓷罐,抱得更紧了一些,就想要勒近自己的血肉之中,他的手指仔细摩挲着瓷罐的光滑的表面。
鹿正青目光落在那个瓷罐上面,大概成年人一个巴掌大小,纯白的骨瓷没有任何花纹。
可是他脚步踉跄一步,他后退一步,嘴角努力动了动加重声音说“望北,你弟弟呢”
“我弟弟”鹿望北低垂着眼眸,反倒笑了笑,他抬起头看着鹿正青说“你还记得我们1月14日那天在做什么吗”
“他才刚刚过完生日不到半个月。可是我们都没有在他身边。”
“那天我们都在与宁画展开幕式。他们说,他从来没有抱怨过,同一层的孩子都很喜欢他。他们还说,他是一个人离开的。”
“爸爸,你说他会害怕吗”
“予安一定恨死我们了。你说,我们怎么能够让他孤零零一个人。”
“爸爸,妈妈一定再也不想看到我们了”
鹿望北自顾自的说,全然没有在意鹿正青越发苍白的脸。
“望北,你在胡说什么。”鹿正青半晌才嘴唇颤动沙哑说,“你弟弟究竟在哪里”
“弟弟。弟弟在哪里”鹿望北眼神茫然又无措,他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罐子,又看看鹿正青喑哑声音“他们说,弟弟在这里面。”
可是这个瓷罐这么小,这么黑,他的弟弟怎么能呆在这里呢
予安葬礼的那一天。
警察出现了。
他们看着予安的遗像唏嘘道“多好的一个孩子啊,可惜了。”
鹿望北从他们的口中听到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予安。
他几乎麻木的听着,警察讲起当年的那场拐卖案
他终于意识到医生口中他的弟弟身上那些伤疤的来历。
在那一刻,鹿望北才发现他从来没有了解过他的弟弟。
他想他一定是一个糟糕透顶的哥哥。他问过照顾予安最后一段时间的医生,他们说予安求生的意愿不强。
他们做的究竟有多糟糕,才会一点点抹掉这样一个孩子所有对生的本能渴望啊。甚至他和予安说的最后一句话,还在用最深的恶意揣度他。
可是他的弟弟是为救他而来啊。
予安死后,日子似乎还是一天天的过着。
一切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
只不过鹿望北的失眠越来越严重,他开始频繁的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