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甲子, 皇太极追论诸将征朝鲜及皮岛违律之罪。
当着众王公贝勒大臣之面, 法司定议了礼亲王代善六宗罪。
其罪之一, 是其在朝鲜违令多收十二名侍从;其罪之二,乃诬称系吏部车尔格令之多收;其罪之三, 是明知收用护卫溢额而说不知;其罪之四,以戴翎侍卫充当使令下役;其罪之五, 违旨以所获粮米在王京饲马;其罪之六, 妄遣家丁私往造船处。
法司拟议革代善亲王爵, 罚银一千两, 马匹人丁入官。
海兰珠听到了风声, 连忙遣了下人去崇政殿传话。
这边的大殿上, 不少人在为代善求情。就收用侍卫溢额一事, 吏部车尔格和户部参政恩克各执一词。户部参政恩克袒护其主代善,并指名道姓地直言,此事乃是几位身处高位的王爷所诬。
此话一出,四下哗然, 就连代善也大吃一惊。
这看似有理有据的六条罪状, 代善又岂会不明白这是诬告只是面对皇太极的质问, 他身为臣子,何以驳斥
皇太极有自己的揣摩, 见事态已至此, 遂出面调停道“朕于兄礼亲王敬爱有加,礼亲王为何不能体恤朕的用意”
代善恍惚道“是微臣辜负了皇上厚望微臣自知行为不检,有违圣眷, 不能为群臣之表率,皇上如何处置,微臣都不敢有半句怨言。”
“众亲王等事朕虽恭敬顺从,然而朕有何所喜”
皇太极叹一口气,道“众亲王必以身作则,正身行义,在朝中不偏不倚,相互辅佐之,朕方嘉许和倚赖众卿呐”
这时,一个侍从慌忙入了殿,多尔衮目色阴冷地瞧着他果不其然,是关雎宫的侍从。
那侍从行色匆匆地跑到皇太极身旁,俯身道了一句,“回皇上,关雎宫那边来人说,宸妃娘娘肚子疼”
皇太极神色一变,“太医去了吗”
那侍从又小声嘀咕了一句,皇太极点了点头,“朕一会儿就过去。”
殿下众人见状,多少也猜到了是出了何事。
皇太极从龙椅上起身,又打量了代善一眼,道“礼亲王劳苦功高,此行朝鲜虽有不检,罪远不至革爵,朕已决意宽恕之。至于户部承政恩克,其言欺上犯下,罪无可赦。余下诸事,便由郑亲王代议,论罚有差。”
关雎宫里,海兰珠正倚在软榻上,与方从科尔沁传旨而归的范文程说笑。
海兰珠嘬一口茶,频频摇头道“礼亲王不是就在王京养了几匹马,也能被说三道四,以后岂非连话都不敢说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范文程若有所思道“从前也不见你与礼亲王交好,怎么这会儿护起短来了”
“不仅不算交好,从前还是有些敌意的。”
海兰珠有几分感慨,“几十年过去了,礼亲王年事已高,他有心要收心养性,将堂事撇干净,可偏偏有人不愿轻饶他”
范文程知晓当年他们与阿巴亥之间的恩怨,那晚逼宫的情形,他仍旧历历在目。
他长叹了一声,“只是皇上也不傻,你这样诓他回宫,难保皇上不会置气。”
“总不至于要治我的罪吧”
海兰珠无心要恃宠而骄,只是想要耍几分无赖,在汉阳时代善是帮过她的,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出手相助。
她不愿再聊这些烦心事,笑着问道“如何,这一趟去科尔沁有何感想”
范文程这趟回来,倒是晒黑了不少,他这个皇太极指名的钦差大臣,想必在科尔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