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 鲍承先已在门厅前等候了,两人心照不宣地都穿着寻常百姓的衣饰。
“宁兄已经到了。”
范文程点了点头, 便随一名引路小厮上了二楼。
宁完我早已恭候多时了, 一见范文程便连连道“贵人呐, 你可算来了”
范文程早就习惯了他这样一惊一乍的做派, 碍于人多眼杂, 也就不走过场了, 只道“咱们还是坐下来, 再好好说话吧。”
宁完我心领神会,便在前头领路。这二层都是达官显贵们包下的雅间,不如大堂那般嘈杂,范文程一路打量雅间外头形色各异的侍从, 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两个高大魁梧的旗人上。
他们守在一间大门紧闭的雅座外头, 虽是便衣, 但范文程一瞧便知他们的身份乃是八旗的卫兵,且多半是禁旅。再一细看那两人的面貌, 竟然都十分面熟。
范文程马上记了起来到底在何处见过他们, 顿住步子对宁完我道“你们二人先去吧,我还有些事情,迟些就过去。”
“什么事情”
没得到回答, 范文程已快步朝东向的一间雅座走去。
宁完我望着他的背影,有些扫兴,今日是他特地为范文程布的局,生怕请来的佛又走了,遂也小步跟了上去。
范文程还未走到那雅间门前,不出所料,那两个旗人将他拦在了两米开外。
未等他亮明身份,其中一人便开口道“大学士不能进去。”
他们一眼就识破他的身份,看来他并没有猜错。
范文程问道“宸妃娘娘可在里面”
那侍卫公事公办地回答“娘娘有令,今晚不许任何人近前。”
范文程仍不死心地问“也包括我吗”
“是。”
今日才举行了册封大典,她便只身来这醉花楼,多半是来借酒消愁的想到这里,范文程不免有些担心,遂交待道“既然如此,还请二位替我转告宸妃娘娘,微臣虽公务缠身,但喝口酒的空隙还是有的。”
“属下一定转达。”
范文程依依不舍地望了一眼那雅间后头的孤影,只好先行告辞。谁知一转身的功夫,就听见雅间里传来她倦怠的声音。
“让范学士进来吧。”
两个侍卫听了,没有迟疑,当即移退开了一步,给范文程让了路。
他步入雅间,只见海兰珠孤身一人,望着桌上的一壶清酒发呆。
这下见她穿着朴素的衣裳,未施粉黛,目光间淡漠至极,身上没了那股娇俏,倒愈发令人怜惜了起来。
其实即便他不问,他也清楚她是为何而忧。
作为内秘书院大学士,他当然知道,从三个月前的登基大典至今,这奏章就不曾断过,朝堂上也有多位要臣谏言要皇上充盈后宫,早立国本。
所以这次的册封大典,除册封了一后四妃外,还新纳入后宫了几位小福晋。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还不肯见任何人。”
范文程坐定后,也给自己满上了一杯酒。
“心情不好”
海兰珠似乎对酒也没什么兴致,“本来是不想见你的但想来想去,我好像只有你这一个朋友,若再不跟你吐吐苦水,我只怕快憋屈死了。”
“吐吧,要不大哭一场也好。”
范文程张开臂弯,“大不了我的肩膀借你靠。”
“有你这么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