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癸卯, 修复盖州城, 并驱蒙、汉民往之居住。甲寅, 又命户部贝勒德格类、兵部贝勒岳托展耀州旧界至盖州迤南。
冬十月乙丑朔, 皇太极亲自前去开原巡视民情。
这趟去开原巡视, 不过半个月的时间,盛京城里就闹出了不少疯言疯语来。
人皆盛传,皇太极在开原遇刺,这刺客乃是驻守在开原的正蓝旗士卒, 莽古尔泰的部下。
民间各种各样的说法一时间甚嚣尘上, 有一说, 只是单纯几个莽古尔泰的旧部为他鸣不平,自作主张而为之。也有一说, 巡视开原, 本就是莽古尔泰处心积虑的一出鸿门宴。
更有闻之,莽古尔泰被罪罚后,整日在家中如丧考妣,好不懊恼。加上他那一不做二不休的性格,若有旁人怂恿,铤而走险,谋划刺杀,也不见得没有可能。
在大凌河御前露刃一事,不仅令得莽古尔泰在金国的低位一落千丈,更是彻底将皇太极给惹恼了。且不说皇太极是否真是记仇之人,但被罪罚后,莽古尔泰的旧威不在,仕途前路更是惨淡,明白人都知道,即便他不动谋反之心,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直至甲戌,皇太极返还沈阳,这些谣言才不攻自破。
海兰珠听闻了在开原的各路风声,总觉得并非是空穴来风,提心吊胆了半个月,本能地顾念他的安危。
回城这日,又正巧是皇太极四十岁的寿辰,她纠结了多时,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忧虑,便抱着一丝侥幸,来到了凤凰楼。
她其实也没想那么多,只是单纯地想见他一面,看到他安然无恙的回来,才肯放心。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海兰珠独自趴在三层楼阁的玉台前,望着天边的晚霞也渐渐弥散了去,月亮爬上了树梢头。
她神思俱往,便这么一直从傍晚等到了夜深。
二更的钟声也敲过了,海兰珠才见御驾方从崇政殿里出来。
从前他都是申时就回宫,今日怎么折腾得这般晚,约莫晚膳也未用才是。
皇太极被礼部的人叨唠一整日,说如今国泰民安,应当大办寿宴,普天同庆才是,都被他给拒绝了。
一来是不想破费国库,二来是没有她作陪,办这个寿宴,他如何能开心得起来。
秋空明月悬,皇太极沿着月光行到凤凰楼下,一如往常般驻足,抬起头,望见了一轮清月,也望见了玉台上的她。
百尺楼台上,那一道倩丽的剪影,不就是他萦绕不去的心之所牵吗
皇太极独自上了楼,见她身影婉约,挨着梁柱而立,分明是在等他。
海兰珠犹豫了分秒,还是移步走到他跟前去,借着微弱的月光和灯火,怦声问“你这趟去开原可一切都好”
皇太极不答反问“你这是在担心我”
海兰珠无言。
“城中的谣言,不要信即便五哥真想在开原做些什么,也没有成功。”
他释然了她心中的忧虑后,又道了一遍,“你在担心我。”
海兰珠默然,半晌才道“见到你安然无恙,我也该走了”
他哪里肯放过这个与她握手言和的机会,加之这桂影婆娑,清光无限,心中再多怨意,也都化成了绕指柔。
“若非是记挂我,又怎么会来这儿”他又逼近一步,柔声问“你要这样与我负气到何时要听得一句你亲口的解释,就这样难吗”